敬酒

说罢转向下首的白牡丹，笑吟吟娇声道：“白牡丹，你替你的姐妹们，敬吕上仙一杯酒，好不好啊？”白牡丹不由得愣怔一会，道：“是，师父。”

八仙一起望向神女下首的方向。只见一艳丽女郎亦是盈盈而立，黑发如瀑，大多随意披散，仅仅留一部分秀发挽成发髻，上簪一朵淡黄色的牡丹花，身着鹅黄碎花衣裙，眉如新月，眼若秋波，飘逸身段窈窕妖娆，倾城绝艳，不是白牡丹是谁？这满宴的丽色，被万花神女压抑的不免有些黯淡，唯有这白牡丹，能与这神女交相辉映，各有风姿，竟像两朵俏生生的牡丹花互相映衬。众仙不由得看得又是一呆。

却听何仙姑惊喜说：“牡丹姐，是你吗？早就听说你重生了，还恢复了记忆，一直留在这万花谷修炼。今日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你过的好吗？”白牡丹看了何仙姑一眼，笑道：“仙姑妹妹，我很好。今日故人重聚，也是缘分啊。”

白牡丹手持玉樽，走向吕洞宾，两人皆是恍惚了一下。这与当年蟠桃宴初见，又是何等相似呢。当年，王母也让当时的牡丹仙子，给吕洞宾甄了一杯酒。只不过，当年的王母，是威严的，是雍容的，当年的牡丹仙子，是冷漠是不屑的。而当年的吕洞宾，还如同一个少年一样，是轻狂的，是不羁的。

当年的王母，是上位者不容抗拒命令式的。而此时的万花神女，虽然雍容，但更加妩媚随行。她的语气不是命令，但更像是撒娇。她不仅令男子无法拒绝，女儿也不忍拂其意。白牡丹定了定神，手执玉壶，款款走向吕洞宾。

这白牡丹走向吕洞宾，轻移莲步，风姿绰约，吕洞宾不仅看得有几分痴。定了定神，却见白牡丹已至跟前，伏下身子，轻斟一杯酒。她的发丝吹落，遮住如玉的脸颊，微微开的领口微落，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抹胸和一抹洁白的酥胸。吕洞宾不可自控地又恍惚了。记得第一次见面，她是那么清冷漠然，看上去是那么遗世独立，纤尘不染，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怒气。当时，他吕洞宾被牡丹仙子那一记白眼，刺激地心绪难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但他那时不知怎么了，总是看着她，总是想和她说话，她却对自己不理不睬。那一记白眼让他失去理智，当庭求王母让牛郎织女每月一团聚，只是为了与牡丹仙子对着干，引起她的注意，也是为了向她证明，他吕洞宾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那么在意她对他的看法。正是他吕洞宾当年的不知轻重，才害的她对自己情根深种，转世在人间受了那么多的罪。

牡丹斟完，起身，看向吕洞宾，温柔笑道：“吕上仙，我敬你一杯酒”。

此刻的她，却不再是当年那种遗世独立，清冷出尘的样子，而是温柔可亲，目光真挚又带着笑意，就这样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看上去纯净中又带着不经意的娇媚，吕洞宾心中一动，不由自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白牡丹又转向其他几仙笑道：“今日故人重逢，牡丹也得敬各位几杯。诸位大仙别来无恙乎？”八仙见白牡丹如此平静地言笑晏晏，想到她当年痴缠、任性的模样，都不由得大感欣慰。汉钟离道：“牡丹仙子，你如今重修正果，也是可喜可贺。虽然没能重入天庭，但这万花谷，未尝不是个好去处。见你如此，我们和洞宾都可以安心了。”何仙姑道：“是啊。牡丹姐。别来，你一向可好？今天，你可要和我好好说道说道。”白牡丹笑道：“万花谷啊就是我的家，你们说，我好不好？今天在这宴上啊，你们可要好好地吃，不用客气，算我请你们的。这万花谷的花酒啊花斋啊，独树一帜，可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哪怕天庭也尝不到。”一旁的张果老正拿着一碟杏花糕吃的不亦乐乎：“美味，真是美味啊！这样好吃的酒菜，天宫也不多见！大家可不要浪费，都快吃，赶快吃啊！”众仙一笑，围住张果老打趣。白牡丹趁势拿着玉壶回到座位上。宴会正式开始。有箜篌声起，厅中突然百花盛开，悬浮半空，有歌姬拨弦清唱，舞姬开始翩翩起舞。众花仙和各位宾客就此开始饮酒吃菜，随意说笑，宴会上一片和乐融融。唯有那吕洞宾，眸色深深地看着回到座位，与身侧的素颜仙子随意谈笑。这时的白牡丹，少了几分刻意的温柔，倒多了少女般的几分娇俏和活泼。她眼波盈盈，巧笑嫣然，看上去纯净美好。吕洞宾深深地看着，发觉白牡丹倒是很少在他面前有这般娇俏活泼，宛若少女的时候。除了他中血咒后，失去理性，与白牡丹言笑晏晏，不由自主地情意绵绵，那白牡丹，就有几分特别的活泼和俏丽。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拉着他的手求他带她放风筝撒娇的模样，以及她放着风筝欢快跑向自己的娇俏明艳，她简直就像一朵俏生生的粉色蔷薇花。

也许是今天的桂花酒太过醉人，也许是因为旧人重逢难免感慨，这吕洞宾觉得自己没喝多少，却有些醉了。不知为何，他脑海里不由得翻出白牡丹的很多往事。遗世独立，超凡脱俗，清冷绝尘的牡丹仙子，柔情似水楚楚可怜泪眼盈盈如同小白花一般惹人怜爱的白牡丹，眼前这个如天真少女一般俏丽纯净的万花谷牡丹，给自己叠被铺床煮茶熬汤如同贤惠妻子一般的白牡丹，甚至当年花锦楼艳丽娇媚魅惑入骨的花魁娘子，纷纷涌入吕洞宾的脑海。吕洞宾惊讶地发现，这些画面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这千般姿态，万种风情，不同的美态，竟都是同一个女子。吕洞宾修为高，都不免一时有些痴然。

云君注意到吕洞宾的目光，不由得心下不悦，暗暗皱眉。好在那吕洞宾只是看了一会，便移开目光，与八仙交谈。那白牡丹与素颜聊了一会，喝了几盏桂花酒，不由得有了些醉意。她闲闲地倚靠在座椅上，转向云君，笑道：“我那师父，还是个有野心的。她啊，这般和吕洞宾他们套近乎，甚至让吕洞宾做我们师父，只怕啊，也不仅仅想提高我们万花谷的功力，也是想啊与天庭亲近。听说我那师姑，当年白花神女就心高气傲，想总领天下群花。当年的天后妒忌，一直压制白花神女，还用雷刑害的我师父和她差点魂飞魄散。如今啊我师傅重修仙身，万花谷也重新打开禁闭，可不就要开始和天庭走动了吗。只是现在的百花首领，是天庭的百花仙子。其他各类花种也都有天庭敕封的各位花仙在掌管。师父啊想总领百花，只怕不容易呢。”说完笑了笑。又望向吕洞宾：“如今天上的女仙，都是，王母娘娘在掌管。这百花仙子和各位花仙的任命，也是，由王母娘娘决定。只是师父大概还不知道，这吕洞宾虽然得玉帝宠信，但当年吕洞宾可是，大大得罪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对他可是非常不待见呢。这几十年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罢又是一笑。

云君深深地望向牡丹，沉声道：“牡丹，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对吕洞宾还有想法吗？”牡丹愣了愣，眼珠一转，拨了拨头发，笑着说：“师兄，你喝醉啦！”云君沉声道：“牡丹，虽然天庭现在准许神仙通婚，万花师姑又有撮合你和吕洞宾的想法，但是依我看，这吕洞宾，并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