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襄阳北路,Project.W。
Pink gin&tonic,淡蓝色蝶豆花冰魄、淡淡的粉色酒液和红色浆果的碰撞,裹挟社松子的香气,散着草莓甘甜的气息,自然舒适。吴世勋来酒吧必点的酒水之一。边伯贤起初嘲笑他口味太甜,像女孩儿。五年过来,边伯贤倒也见怪不怪了。
吴世勋从剧组回来已经两三个星期了,他不爱出门,事情都交给助理去办。但是,今天边伯贤邀约,说有个人回来,他估计想见。
吴世勋抿了口酒,跟边伯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此刻,酒吧里刚好切了首歌,是最近热播剧《寒江有怀》的主题曲《仰望》。
边伯贤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跟着旋律哼唱一句,转过头,近乎肯定地问吴世勋
边伯贤这剧的原著,是陶枝吧?
吴世勋胳膊撑在吧台上,修长精致的手指轻掩嘴唇,点了点头,没说话。
吴世勋的皮肤很薄,白得有些病态感。
一口酒入喉,经过肺腑,一股脑地涌上双颊,在吴世勋的脸上晕杂点点嫣红。酒精似乎是个催化剂,将吴世勋收敛起来的魅力渲染淋漓。
在昏暗的灯光下,边伯贤注意到了吴世勋无名指上的戒指
边伯贤戒指,还没扔?
闻言,吴世勋眼脸微垂,盯着那枚戒指稍怔,鸦羽般的睫毛盖住他眼里的情绪,淡淡回道
吴世勋不想扔。
这个戒指,边伯贤不止见过一次,几乎每次见吴世勋,他好像都戴着。那戒指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材质一般,做工简陋,反正就是掉大街上都没人捡的东西。
但是边伯贤知道戒指的渊源,也知道戒指下盖住的刻在吴世勋无名指上的那串字母---陶枝。
这个戒指,吴世勋一戴就是7年。甚至为此,推掉了所有和戒指相关的广告。吴世勋的经纪人许清姝,被他气的个半死,死活要他给个合理的解释,结果,吴世勋直接甩了句:“不想摘。”
按照娱乐圈的规矩,吴世勋这种性格的人早就该凉透了。可人家天生命好,除了有张得天独厚的帅脸,事业运还好到不行,譬如这家酒吧,除了边伯贤,吴世勋就是第二大股东,他手底下大大小小的工作室盈利能力也还不错,说白了吴世勋就是典型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偶尔两三年接一部剧,还是好班底大制作,想不小红一把都挺难。
吴世勋扫了一眼四周,兴致缺缺
吴世勋人还没来?不来我走了。
边伯贤“大哥,咱是酒吧,酒吧什么时候热闹你不知道?”
边伯贤无奈,接着说
边伯贤才来了半个小时,对着我是让你恶心了?
吴世勋斜睨了边伯贤一眼
吴世勋是挺恶心的,我上楼,人来了叫我。
边伯贤“……”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山了。万家灯火陆陆续续地燃起,以别样的方式,装点,着南浔的繁华。
因父丧,陶枝从梁溪回到阔别7年的南浔。此次行程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只是末了,心绪难平,到南大的“秋枫袖起”散心,恰巧碰到了多年的好友桐时,就这样,原本如风往来的计划被打破。
酒店里,陶枝抬腕看了看表,估摸着时间,简单地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收。
桌子上,在桐时的微信轰炸下,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陶枝走到门边,从衣帽架上扯过一个包,用语音匆匆回了桐时一句“已经出门了。”
她走出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乘电梯下楼。
陶枝看向对面,桐时坐在黑色SUV里朝她招手示意。
陶枝扯过车门,坐进副驾驶,两人很快热络地聊起来。
桐时桃子!我超想你的。要亲亲。
桐时说着,便要不顾安全带的束缚,挣扎过来来她。
陶枝开车
陶枝淡定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推开桐时凑过来的脑袋,略微嫌弃
桐时撅着小嘴,略带愤恨地哼了一声。
准备去的地方是一家酒吧,陶枝很久没回南浔了,大概从高中毕业,上入学之后就定居在梁溪,约莫有七年了。对南浔没有近乡情怯之感,只觉陌生。
那家酒吧坐落在襄阳北路,腾飞广场对面,穿过一个地口,就能看见一连串霓虹,点缀在每一店面的招牌上。
只有夜晚才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地方。
南浔出了名的酒吧街。
初来乍到,两人废了一番功夫,终于在一个犄角背旯看到了这家酒吧。招牌样式格外简单,纯黑色的底,字体是富有设计感的花体,呈纯白色的光。这样一家酒吧,置身于一堆色彩斑斓而又张牙舞爪的宽虹里,倒显得简约低调。
陶枝Project.W。
陶枝喃喃。
桐时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轻轻搭着陶枝的肩膀,
桐时就这,进去吧。
酒吧内空分为两层,一楼是壮观的酒墙,二接则是阁接样式的设计。出乎意料,里头并不如陶枝所料的那边热闹鼎沸,但也不觉清冷。她们来得不算早,但也还没到高峰期,店里的位置已经零容散散地被占了大半。
舞台上,一个抱着言他的女孩儿,低着眼绰唱,气氛温和舒缓。吧台处,调酒师技艺如火纯青,将调酒查在双手间如玩朵耍般丢来抛去。
陶枝随便挑了个位置,点了一杯Pink gin &tonic。
桐时点了一杯Peach Bubbles,转过头看着陶枝,忍不住调侃
桐时不换口味啊?老是这款多腻啊。
陶枝把手机放在桌上,交叠双腿,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
陶枝懒得换。
桐时手上的疤不打算遮?
闻言,陶枝抬手看向右手无名指上去除纹身留下的疤,稍显怅然若失
陶枝用什么遮?戒指?
说完就自嘲似的笑了
陶枝我不结婚,你如果再玩玩儿,不打算结婚的话,咱们养老院约吧。
桐时轻笑,抹了揉眉心
桐时再玩儿几年,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不行,做尼姑吧,反正咱两的文化水平也够着人家门槛了。
陶枝将鬓发扰到而后,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
桐时诶,桃子,你把叔叔的事办完就走?不打算多待?
陶枝早就办完了。
陶枝叹了口气,略显疲态
陶枝再待几天,然后回梁溪。不然我天天住酒店?我目前有点伤不起。
桐时住我家不就好了。
陶枝抬眼看着她,无奈道
陶枝你要是一个人住,我当然很乐意。但是你们一大家子住一起,我再过去,不大好。”
桐时嗯。
桐时沉默了一会儿
桐时我有空去梁溪看你。
陶枝住哪儿?
桐时当然住你家啊!
桐时回答得理所当然。
陶枝不由地失笑,忍不住逗她
陶枝房租的事,你是一点没提。
桐时一时觉得荒唐,声音不由地提高了几分
桐时你,畅销书都多少了,版权费也挣了不少。富婆,放过我这个负婆,ball ball you!
陶枝微垂眼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作言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陶枝为什么挑了个酒吧玩儿?
陶枝有些好奇。
桐时还不是边伯贤那狗东西。
桐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桐时我跟他说你回来了,我带你玩儿,让他给我推荐的地,那狗东西就给我推了自家酒吧。
像是无法接受一样,末了还补一句
桐时割韭菜也不是这么割的吧。
陶枝不解
陶枝知道自己是韭菜,还来?
桐时em……
桐时抵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桐时他说给我打六五折。
陶枝......
桐时想起了最近的热播剧,随口道
桐时诶,那剧《寒江有怀》还挺不错的,我还挺喜欢吴世勋演的男二的,不过想起他高中时期的傻样,多多少少有点出戏。
听到这个名字,陶枝稍怔。
桐时说起来,你还记得—-
说着,桐时随意一瞥,忽而定向吧台
桐时诶,桃子,十二点钟方向,那是不是明星啊?有点眼熟。
陶枝嘴角抽了抽,对桐时这种帅哥雷达有些无语
陶枝你能不能把你的镭射眼停一停?
桐时真的啊!
说着,还激动地拍着陶枝的有膀,不死心道
桐时你看嘛!来这不就是玩儿的么?能多看一眼都是赚了。
陶枝......
陶枝认命般地顺着望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调酒师旁边站了个男人。
酒吧里灯光昏暗。他半倚着桌沿,完完整整将身子侧对着她们。修长的手指支棱着面颊,唇角淡扯着,略显玩世不恭。一身黑色冲锋衣,身材挺拔而高大,此时身子微微弓着,也比旁边的调酒师高出一截。
昏暗酒吧里,彩色转盘灯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斑驳的痕迹。
陶枝就在这个瞬间把他认了出来。
桐时我靠!
似乎是和陶枝有相似的发现,桐时语调一扬,十分惊诧
桐时桃子!那货是吴世勋吧?!我TM也佩服他,宣传期敢来酒吧!
陶枝.......
桐时唉,唯一一个高品质的帅哥,我还不能下手,居然是吴世勋,我吐了啊!
桐时一脸惋惜,而后面色一转,眼中燃起熊熊八卦之魂
桐时姐们儿,他 高中时期是不是喜欢你啊?大家那个时候都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陶枝......
陶枝的心绪被扰得烦乱,用手轻蹭鼻尖,淡淡道
陶枝没,谣言而已。
桐时还想问些什么,陶枝忙打断她
陶枝他现在是公众人物,隔墙有耳,不然给他招黑,我也会被泼一身脏水。
桐时了然,禁了声。
此时正好路过一个服务员,人来人往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服务员好像被人撞到了,手里托盘上的酒杯随之倾斜,朝着陶枝的方向。
酒水夹杂着冰块,掉落在她的左有,顺势滑落。她今天一头法式齐腰烫发,微扰至左肩,一身黑色裸背包臂长裙,外套一件米白色毛绒开衫。
此时,头发连着衣服都被弄湿大半,寒意渗进去,冻得人头皮发麻。陶枝倒抽了口凉气,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店内的音响放得很大,但是这边的动静也不小。
服务员摔在地上,顾不得其他,赶忙爬起来,面色局促,赔礼道歉。桐时此时也反应过来,拿出纸巾为陶枝擦拭酒水,整理掉衣服头发上的冰渍,皱眉道
桐时没事吧?
陶枝没事。
陶枝面色不豫,但也没发脾气,看向服务员
陶枝没事,不用道歉了,下次注意些就好
随后又对桐时说
陶枝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抬眼间,蓦然撞入那道漆黑深邃而晦暗不明的视线。
定格几秒,陶枝别开视线,往卫生间走。
找了个隔间,陶枝把开衫脱了,裙子微敞着,用纸巾擦掉灌进身体里的酒水。米白色开衫已经被各色酒水染得不成样子,索性是晚上,能遮住她的些许狼狈。
大致处理好后,她走出去。
在洗手台的镜子里,她看到长廊里站了个人,陶枝定定地看过去,呼吸一滞。
男人背靠着墙,嘴里咬了根烟,他的眼脸随意地搭着,神色散漫慵懒。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里面只穿了件黑色T-shirt。
那次不欢而散后,他们大约有七八年没见了。
想到这里,陶枝的呼吸稍稍放缓了些,他约莫是认不出她的,毕竟他性子傲,还是众所周知的脸盲。
陶枝简单地洗了个手,不打算打招呼,低着眼,装作一副没认出来他的模样,硬着头皮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陶枝只觉得这个空间静谧得让人窒息,她想快点离开,就像鱼儿在干涸的陆地挣扎想要回到水里一样。在这种迫切感的 驱使下,陶枝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吴世勋喂。
就在陶枝掠过吴世勋的那一瞬间,吴世勋出声阻拦了她,声音慵懒淡漠,仿佛无心之举。
陶枝紧紧闭了闭眼,认命般地看过去。
不料,吴世勋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把手里的冲锋衣随手一抛,那件纯黑色的冲锋衣就朝陶枝兜头罩过来。
陶枝的鼻息瞬间被他身上的檀香侵占,她有些恼火,一把扯下衣服,递过去,好脾气道
陶枝您的衣服。
吴世勋淡漠瞥了一眼递过来的衣服,没有接。低睫,把眼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却都没有要打破僵局的意思。
最后,吴世勋缓慢地掀起眼皮,与她的目光对上,眉目间带着疏离
吴世勋谈谈。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