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灯节那日落水之后,白嫣然染上了风寒,卧床一病不起。
风铃端着药走进白嫣然的屋中,将药放在了白嫣然床旁的小桌上。
风铃殿下,该喝药了。
白嫣然靠在垫好的被褥上,看了眼小桌上放着的那碗药,随机撇过头不再看。
白嫣然不想喝。
风铃您若不喝,风寒怎会好,太医说了,需得按时进药才会好转。
白嫣然这都喝了两日了,本宫这情况亦不见好,喝了亦无用,不喝不喝。
风铃殿下…
白嫣然端走不喝。
风铃见白嫣然不肯喝药,满是无奈,只好端起药离开。
风铃奴婢告退。
风铃端着药刚踏出吟月阁,迎面撞上了福山县主禹夙微。
风铃一时来不及闪躲,手中端着的药掉落在了地上,盛药的碗也摔碎在了地上。
风铃见是禹夙微,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碎片,赶忙行礼。
风铃奴婢参见福山县主。
禹夙微免礼。
风铃谢,县主。
禹夙微,福山县主,是已过世的福昌县主禹夙知的继阿姊。
禹夙微是在九岁那年被过继到了禹夙知的父亲禹太傅的名下。她本是禹夙知堂叔父的女儿,比禹夙知年长三岁,是禹夙知的堂姊。
禹夙微的父母极为重男轻女,因其是女儿身,禹夙微儿时不少被父母打骂,尤其是其父亲,只要一喝醉酒就对禹夙微破口大骂,甚至是拿鞭子抽打她。禹太傅不忍侄女如此,便提出了将禹夙微过继到自己名下有他抚养,禹夙微的父母见兄长愿抚养自己的女儿二话不说便同意了禹太傅的提议。
在屋中躺着的白嫣然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开口问……
白嫣然玲儿,怎的了吗?为何如此大动静?
风铃听见白嫣然的声音,对着禹夙微说……
风铃县主且在此等候,奴婢进去通禀殿下一声。
禹夙微好。
风铃赶忙转身走进吟月阁。
风铃殿下,福山县主求见。
白嫣然听到禹夙微前来,不由得疑惑,她只与禹夙知交好,而她与禹夙微亦不过点头之交,自禹夙知离世之后她便再未见过禹夙微。
白嫣然快快有请。
风铃诺。
风铃转身走出吟月阁,微微躬身对着禹夙微。
风铃殿下有请,县主请吧。
禹夙微对风铃微微点了点头,随机走进了吟月阁。
禹夙微臣女禹夙微,参加安华大长公主殿下。
白嫣然福山县主不必多礼,平身吧。
禹夙微谢,殿下。
白嫣然不知县主,前来所为何事?
禹夙微站起身,看向白嫣然。
禹夙微听闻殿下花灯节那晚在东市集不慎落水,特前来看望。
白嫣然本宫甚好,多谢县主关心。
禹夙微的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微笑瞬间消失不见,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忧伤的神情……
禹夙微殿下,当年之事实乃意外,您何必介怀这么多年…?
禹夙微此言一出,白嫣然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止不住的颤抖,眼里微微闪烁着泪光。
白嫣然挚友因吾而逝,吾,自当铭记。
禹夙微即便如此,您亦因此患上了癔症。花灯节那晚想必您是因癔症发病才会落水,您已承受了许多,即便您心中过意不去,但这些年,您对太傅府的帮助已足够了……
禹夙微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白嫣然出口打断。
白嫣然县主,本宫乏了,请回吧。
禹夙微无奈,只好告退。
禹夙微臣女告退。
禹夙微转身离开了吟月阁。
白嫣然掀开被子下床,不知是忘了还是没有察觉,白嫣然赤着脚走到屋门前,左手扶住了门框。看着禹夙微离开府中的背影,又回想起禹夙微方才对自己讲的话和禹夙知离世的画面,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过了片刻,白嫣然擦去眼角的泪,踏出吟月阁。
迈出步子没几步,白嫣然顿觉有什么东西扎进了自己的脚底,低头一看,是刚才风铃与禹夙微不小心撞在一起而打碎的那碗药。
白嫣然的脚踩在碗的碎片上面,不过片刻,白嫣然的脚底便渗出了鲜红的血,血和还未干的汤药融在一起,血的颜色更加的深……
看着一直不断渗出的血,白嫣然仿佛被施了咒术一般站在碎片上一动不动,似是没有知觉一般只低头看着不断渗出的血也不觉疼痛。
风铃从柴房处拿着扫把和撮箕回来,看到站在碗的碎片上的白嫣然和那不断从白嫣然脚底渗出的血迹……
风铃殿下…
风铃反应过来,连忙丢下手中的扫把和撮箕,赶忙跑到白嫣然身侧扶住白嫣然想要将其从碎片上拉出来。
风铃殿下,您这是作甚,快起开此处…
风铃见白嫣然一动不动仿佛没了灵魂一般。见白嫣然似乎是一点意识都没有,自己又不敢使劲将白嫣然拉出来,万一不小心白嫣然摔在地上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风铃一筹莫展之际,只见白嫣然被人拦腰抱起,白嫣然也顿觉身子忽的一轻…
公孙祈快去请医正。
公孙祈抱着白嫣然走进吟月阁,风铃也顾不得公孙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府中,赶忙出府去请医正。
公孙祈将白嫣然放在床上,从桌子旁搬了把椅子将白嫣然的脚放在上面,又从白嫣然的床上拿了床被子盖在白嫣然的腿上以免其受凉。
白嫣然尚在恍惚之中,对于公孙祈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只听见公孙祈站在那里说了句话。
公孙祈微臣在阁外等候,殿下若有事,唤微臣便是。
听见公孙祈讲话,白嫣然稍稍缓过神。
白嫣然多谢。
公孙祈并未回应白嫣然,走出阁中站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风铃领着医正入了安华大长公主府。风铃赶紧领着医正入了吟月阁。
医正:“参见安华大长公主殿下。”
白嫣然已经唇色发白,脸色更是苍白。见白嫣然这副模样,风玲赶紧催促医正。
风铃不必管这些虚礼,您只管快些给殿下止血包扎。
医正站起身,走到了白嫣然的身侧,蹲下身看了看白嫣然那已经皮开肉绽的脚底,烂开的伤口里还带着碎掉的碗的小碎片。医正随即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小块棉花,一个小夹子和一个小药瓶。
医正将药瓶的塞子打开,用夹子夹住棉花往里粘了粘。
医正:“殿下您需得忍着些,老夫要先给这些烂掉的口子用酒擦拭一边,再用夹子将里面的碎瓷片取出。”
白嫣然缓慢的点了一下头。
医正用沾了酒的棉花在白嫣然脚底烂开的口子上擦了擦。
白嫣然顿觉吃痛,想要将脚往回收。
医正:“殿下莫动。”
听医正的话,白嫣然只好强忍着疼痛,手抓紧了床的边沿。
待医正擦完之后,又用夹子取出了伤口里的碎瓷片。将夹子和药瓶放回箱中,医正又从中取出一卷纱布与一个药瓶。
医正:“殿下,先下老夫要为您上药包扎,会比方才要痛些,您可要忍住。”
白嫣然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待医正开始将药一点点撒在白嫣然的伤口上。
白嫣然嘶…疼…
医正:“殿下您的伤口已是皮开肉绽,况且又夹带着碎瓷片,自然是比寻常伤口上药包扎要疼上几分。”
白嫣然医正尽管继续,这实乃本宫所该受的。
听了白嫣然的话,医正又慢慢的将药粉一点点的撒在白嫣然的伤口上。
白嫣然的手抓着床沿,手背上的青筋已经快要暴起,就在白嫣然忍不住快要叫出声,眼前忽然伸出了一只手臂。
白嫣然顺着手臂看去,是公孙祈。
两人四目相对,公孙祈顿觉心中一股热潮翻涌,立即扭过头不去直视白嫣然的眼睛。
公孙祈殿下若是觉得痛,可咬着微臣的手臂。
白嫣然来不及拒绝,忽的一阵刺痛,白嫣然立即抓着公孙祈的手臂向手腕处咬下。
公孙祈被咬着的那只手缓缓地紧握。
医正将药粉撒完之后,先拿了两块纱布放在白嫣然受伤的脚底,随即有用纱布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包扎。
待两只脚都包扎好后,白嫣然松开了公孙祈的手臂,公孙祈收回手,不禁摸了一下被白嫣然咬的地方。医正将纱布和装着药粉的那个药瓶放在了桌上。
医正:“殿下的伤口需一日换一次药,每日晚睡前换即可。持续换半月,殿下的伤便会基本痊愈。这半月内,殿下切不可下床走动,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白嫣然多谢医正。
医正:“不敢当,老夫只是尽医者本分而已。”
白嫣然看了一眼风铃。
风铃秒懂白嫣然的意思,走到医正身边。
风铃您且随我来。
风铃向白嫣然行了礼,以示告退。
风铃奴婢告退。
风铃和医正出了吟月阁。
白嫣然将脚缓缓的移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白嫣然今日多谢远安候。
公孙祈微臣不过听闻殿下那日落水之后隔日染上了风寒,想前来探望,碰巧将殿下从瓷片里抱…
公孙祈想起了自己方才是用手将白嫣然抱出瓷片的,忽觉有些不妥,便也住了口…
白嫣然猜出了公孙祈未讲完的那下句话,顿觉害羞,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公孙祈殿下既已无碍,微臣,便先告辞了。
白嫣然嗯。
公孙祈朝白嫣然行了礼,以示告辞。
公孙祈微臣告辞。
转身踏出了吟月阁。
白嫣然捂着自己的胸自言自语。
白嫣然奇怪,为何我会莫名心跳的如此快?
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白嫣然脸竟亦如此烫,奇了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