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伍桐张了张嘴想嘲笑余笺霭,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大概是因为他打游戏还不如余笺霭不好意思嘲笑他吧。
再后来,洛伍桐也就适应了身边有个余笺霭的存在,余笺霭也没有提过离开的茬,两个人就这样和谐地共居一室。
余笺霭大概就是个随时会给人带来不同感觉的男人吧。
穿着白袍的他清冷漠然,仿佛所有的事物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穿着居家服的他散漫不羁,像只雍容华贵的猫,懒懒地窥伺着周围的人事物;打起游戏来的时候,跟所有网瘾少年一样,输了会抱怨赢了会欢呼,染着一身烟火气。
洛伍桐这么想着,遥遥地望着躲在窗台上抽烟的余笺霭。洛伍桐很少看到这个世界的人抽烟,哪怕是随手礼都没有见过烟,他还差点以为在这个世界抽烟是什么大忌,事实上只是这里的人们对于烟抱有一种排斥之心罢了——也不每个人都是。
漂亮的人做什么都好看,抽烟也好看。
哪怕已经相处了这么些天洛伍桐也还是不得不感叹,余笺霭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唯一男主,长得好看还自带buff,就连抽根烟都抽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
余笺霭似乎在想什么事,靠在窗台上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点在地上。银白色的发尾隐隐泛着红色,被主人随手束成一个低马尾,服帖地顺在身前。一阵凉风吹进屋内,吹乱了余笺霭的刘海,还牵扯着发尾往余笺霭空着的左手上扫过,让那抹红色在夜晚中异常显眼。
余笺霭的右手动了动,将烟灰抖落到身旁的一次性纸杯中。
“在房门口站那么久做什么。”余笺霭淡然的声音唤醒了出神的洛伍桐,洛伍桐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是为了遮掩什么,走进了屋。
“在看你。”洛伍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大实话,这不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余笺霭他是一个偷窥者吗?
余笺霭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他早就习惯了各种人看着他出神,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看也就看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人抽烟?”余笺霭掐熄烟,把还没抽完的半支烟扔进了一次性纸杯中,然后精准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差不多。”洛伍桐眯着眼扫过那只一次性纸杯,刚才只是晃了一眼,他并不确定,一次性纸杯里似乎装满了烟头,这里的烟味也冲的不行,不过这事洛伍桐也不好多说,只拖过来一把椅子给自己坐着,微仰着头看坐在窗台上没有更多表情的余笺霭,“但是是第一次看到抽烟都能抽那么好看的人。”
余笺霭偏头,和坐在椅子上的洛伍桐对视上了,两人静静地待了好一会,余笺霭才轻声笑道:“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
洛伍桐看着余笺霭那已经略微有点泛起红色的瞳孔,大概估计得到现在的时间点——再过两个小时左右就是午夜了。
余笺霭头发慢慢变红和瞳孔慢慢变红的这个过程也很奇特,洛伍桐不止一次偷偷观察过,像头发都是从发尾开始变红,瞳孔则是从瞳孔正中间开始往外扩散,头发变色的时间会久一点,或许是因为头发太长了?
“不想讲吗?”余笺霭说着散开头发,重新整理过后又扎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鲜红的发尾扫过了洛伍桐的脸,带来一阵淡香。
“啊?啊?”洛伍桐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余笺霭太好看了还是怎么,他最近失神的次数有点多,多少有点老年痴呆的前兆了。
“我想了解一下你。”余笺霭将重新绑好的头发放置在身后,洛伍桐又一下没忍住视线就跟着那在晚风中轻轻飘荡的发丝去了。
余笺霭叹了一口气,将发辫放到身前,伸手拍了拍呆坐着的洛伍桐。
“啊,嗯。洛伍桐,性别男爱好男,有房没车没亲属无工作,无不良嗜好除了打游戏,长得还过得去声还勉强能听,会篮球网球乒乓球,长相学历身世无要求,你这样的就很合我心意。怎么样和我谈,谈不了吃亏谈不了上当,穷的同时你就是我的唯一。”
洛伍桐盯着那又变红了一段的白发,久久没听到余笺霭的回话,猛地想到自己刚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余笺霭什么时差点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余笺霭的头发都快彻底变为红色时余笺霭才压低了声音轻笑,这一声轻笑差点把洛伍桐直接送走,觉得好听耳朵都快化了的同时还在思考自己会不会被余笺霭当场送走。
事实上余笺霭并没有那么残暴,他似乎还觉得很有意思,在走出房间时还笑着夸了洛伍桐一句:“很可爱。”
洛伍桐并不觉得这是夸奖,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哪里跟可爱沾边了?
不过洛伍桐也不好反驳,毕竟是他先不过脑子了,余笺霭没有生气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把这句“可爱”当成余笺霭的报复吧。
一米九了不起啊。
洛伍桐碎碎念着目送余笺霭出了房间门,隐约还看到了余笺霭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烟盒。
“少抽点烟,你们不是都挺反感烟的吗?”
余笺霭挥了挥手中的烟盒,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洛伍桐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爱好男”的男人,余笺霭这一挂就属于他光是看着都能起立的存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让人心跳加速,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跑到他的面前,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
洛伍桐突然也想来根烟了。
他刚才和余笺霭说的那些与其说是开玩笑,其实更有当真的成分在。他确实有房,是父母过世后留给他的,但他对那个房子和父母没有印象,更没有感情,如果能在这边生活下来,找个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其实也不是坏事。
这个喜欢的人,特指余笺霭。
洛伍桐从来没有考虑过上下问题,他挑的很,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也没喜欢过谁,余笺霭是第一个,长得就对他胃口,性格也很有特点的人,就连眼睛边上那几根黑线看久了都显得格外有魅力。
所以如果是余笺霭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但洛伍桐也不得不直面一个现实,余笺霭不是弯的的话该怎么办。
余笺霭那样的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也是很正常的吧,就像那些个什么高僧之类的,不能沾染人类的七情六欲,沾染上了就会被除名啥的……
洛伍桐将椅子搬回原处,抽了张纸将余笺霭残留下的烟灰擦干净,出去找余笺霭去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谁知道余笺霭能在这待多久呢。
现在嘛,只是找他要根烟,不过分吧?
——
其实洛伍桐怎么都想不明白余笺霭为什么会把他酒后的疯话当真还接受了他喝醉后口齿不清的告白。难道是因为余笺霭活这些年没长期见过几个活人不管看到哪个相处的还不错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余笺霭知道洛伍桐的怀疑后沉默了。
“蓄谋已久。”余笺霭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扭头出门给别人占卜去了。
洛伍桐达成成就,刚确认关系就把男朋友惹生气了。
余笺霭说没有气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借着算命格上门就是在给洛伍桐下套,算命格算不出来赖在洛伍桐家里那么久各种引诱洛伍桐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张嘴就是看在游戏的份上我们是好兄弟,也不知道是他瞎了看不清洛伍桐那热切到巴不得把他吞吃入腹的眼神还是洛伍桐跟他快乐装傻,好不容易借着洛伍桐醉酒在一块了还要被质疑是不是看到谁都能A上去,他像那么没见识的人吗?啊?
洛伍桐本来就不傻,只是在余笺霭面前装傻装惯了,哪能想得到余笺霭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来接近他的。这下余笺霭生气了他反倒想透彻了,管他是因为什么,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的,既然在一起了,那就享受谈恋爱的快乐好了。
余笺霭回家时带来了一个邻国的“加嘎加”。
那位“加嘎加”并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定定地注视着洛伍桐,不一会就又领着余笺霭离开了。
洛伍桐并不想偷听两人的谈话,“加嘎加”之间要聊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关于未来的预言,他虽然想知道自己跟那个所谓的命数到底有没有关系,但余笺霭都看不透,别人就能看透了?
看透了也不要紧,余笺霭总不会瞒着他吧。
余笺霭回来的很快,看着洛伍桐的目光显然还是带着不满的,扭头钻进了房间里打游戏。
洛伍桐看了看时间,是时候该给余笺霭露一手顶级大厨的技术了。
闹冷战?饿的时候只能等饭吃的时候自然就不闹了。
顺便还能道歉。
余笺霭显然不是个走寻常路的,洛伍桐热了两次菜后终于忍不住了,端着香气四溢的餐盘走进房间,却只看到余笺霭高贵冷艳的背影。余笺霭在家里几乎不会穿那身白袍,只是今天出去占卜穿上了,这会居然还穿着,没有戴帽子,从身后看只能看到银白色的头发掩在白袍下,随着打游戏的动作偶尔从衣领中滑出来一点,又很快被发尾坠下去。
看到这一幕哪还有气啊,更何况还是他先质疑的余笺霭,低头怎么了,真男人从不畏惧低头。
“我错了,嗯?先吃饭好不好。”洛伍桐心底疯狂唾弃自己,面上却满是讨好,见余笺霭依旧无动于衷只能放柔了声音道,“哥哥,好哥哥,咱有话好好说,不玩冷战那一套,好不好?”
余笺霭关掉手里头心不在焉地玩着的游戏,把餐盘接过放在一旁的高几上:“你吃了没,没吃一起。”
洛伍桐连忙卖乖:“我这就去拿凳子和碗筷。”
余笺霭看着洛伍桐撒欢地往外跑,揉了揉有几分胀痛的太阳穴。
命运这种东西,真是捉弄人呢。
——
洛伍桐觉得自己跟他们神神叨叨地念叨着的命数没有关系。
余笺霭告诉他他是命数,是能够拯救这片土地的存在,洛伍桐其实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在他看来异常荒谬的说法。虽然说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但余笺霭告诉他,他会一直陪在洛伍桐身边直到洛伍桐找到“真实的自己”,也就是那个能够拯救世界的自己。洛伍桐觉得,他真不真实不要紧,余笺霭能够和他在一起,这就够了,管他拯不拯救呢,他就是个普通人,跟在余笺霭身边走一段未知的旅途罢了。想来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个叫洛伍桐的,什么也不会,更做不到拯救世界,就会让他找个地方自个待着,重新去找其他的命数。
洛伍桐跟着余笺霭走过了很多地方,一路上也没有遇见过什么灾难,所有的国度,所有的城邦都保持着他们平淡有序的生活,且因为余笺霭的身份,他们走到哪里都被奉为贵客,不愁吃不愁穿,就像是小情侣旅游一样惬意。
余笺霭很懂得掌控一个度,并不会跟洛伍桐过于粘糊,一路上也不忘各种帮人占卜祷祝。洛伍桐只看过余笺霭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占卜,余笺霭看着不好接触,实际上很和善,还很有耐心,陪了那群小孩子很久,还给他们准备了各种小礼物。
太惬意了,这样的生活几乎能够让人忘却所有的事情。
洛伍桐被余笺霭带着走过了十三个国家,最后回到旅程开始的地方。
“我需要去拜访一位特地来此见我的‘加嘎加’,你还记得你曾经住在哪吗?”余笺霭笑着捏了捏洛伍桐的手背,洛伍桐昨天被他折腾了大半夜,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是软乎的,胡乱地点了头又向余笺霭讨了个粘糊糊的吻,拎着刚碰到的村民送给他们的游戏碟往记忆中的家走去。
余笺霭手里搭着那件白袍,银白色的眸子看不清神色,目送洛伍桐离开。
直到洛伍桐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余笺霭才穿上了手中搭着的白袍,往反方向走去。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穿上这件白袍了吧。
洛伍桐回到家后惊奇地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仿佛主人从未离开过。不过洛伍桐并没有多想,一头栽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也不知道余笺霭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大半宿没睡还能去跟别人聊天。
洛伍桐迷迷糊糊地想着,终究还是疲惫压过了这最后一点神智,沉沉睡去。
洛伍桐睡醒后入目就是一张白灰色的死人脸,穿着红色长裙长发凌乱的女鬼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歪着脖子看他,大张着的嘴黑洞洞的,一副要把人都吞进去的架势。
饶是跟余笺霭相处久了洛伍桐也没能习惯这些突然出现的鬼魂,更何况他还处于一种刚睡醒的状态,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我的孩子…呜呜呜,呜呜。”女鬼依旧睁着她那双空有两个眼眶的卡O兰大眼睛,喉咙中发出一些类似于哭泣的声音。
洛伍桐平静了好一会才听清女鬼在哭孩子,又想起来当初余笺霭直接将一个婴儿鬼塞进她怀里她就安静了,忙找到一个小孩样的鬼塞给女鬼,女鬼果然安静下来,抱着小鬼去一旁待着了。
洛伍桐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扭头看看身侧,空无一人,只有一群闹腾的鬼。
理论上来说再怎么要紧的事也不应该谈到这个点吧,余笺霭去哪里了呢?
洛伍桐试探着喊了两声余笺霭的名字,只听到寂静的屋内传来几道不清不楚的回声,洛伍桐察觉到不对劲,忙出了房间,客厅里,厨房里,餐厅里,书房里,客房里,哪里都没有余笺霭的影子。
洛伍桐扣着客房门把手的手爆着青筋,呆站了一会后才后知后觉的松手,回房间里取出手机拨通了余笺霭的电话。
也不知打了多少遍,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洛伍桐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所有余笺霭可能会去的地方。
正当洛伍桐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去哪找余笺霭的时候,他的衣角被拉住了。
是那个抱着婴儿的女鬼。
“他…死了……他的气味、在你的身上,所以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了。”女鬼伸出手拦住洛伍桐机械地按着手机屏幕的手,“别、这样…他肯定不想、看到你痛苦。”
“你骗我。”洛伍桐粗暴地想要挥开女鬼的手,奈何女鬼并没有实体,女鬼只是随着他的动作把手挪开了,再次拨通了那个打不通的电话。
“他,给你、留了一封信……”女鬼被挥开也不生气,洛伍桐抬眼,却正撞进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可笑的是,他竟然从中看到了悲伤的情绪,还因此诡异地平静下来了几分,“他,拜托我,告诉你……信的事,还说,要你,别、难过……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会…回到天、堂的。”
“你懂个屁啊……”洛伍桐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竟是直接捏碎了,“他是不是好人,回不回的到天堂关我什么事啊,我他妈的……”失去了他啊。
“你,先找到那、封信,它、很重要。”女鬼将手中的鬼婴放下,伸手摸了摸洛伍桐的发。
女鬼没有实体,只能看到她这么做了,没有实际上的触感,洛伍桐却莫名被劝慰到了,勉强打起精神起身去找信。
那封信本来就是要让洛伍桐看到的,余笺霭也没有藏的很深,就放在他们客房的游戏机附近的高几上,女鬼跟着洛伍桐进了屋,仔细打量着看信的洛伍桐的表情。
洛伍桐越看神色越狰狞,好像马上就要暴起把身边所有可以接触到的东西都砸个稀烂,女鬼都开始盘算着躲到哪里才不会被波及又可以及时掐好时间去安慰洛伍桐时,就见洛伍桐死死地捏着那封信哭了。
洛伍桐哭得形象全无,却还注意着不让泪水沾到信纸上,捏着信纸的右手抖得不成样子,女鬼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余笺霭出现在洛伍桐面前铁定会被揍一顿——其实要是真能出现倒好了。
洛伍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光照进屋里,鬼魂们都消失后才堪堪止住。
“余笺霭,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洛伍桐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他气得不行时是有想过把信纸撕了的,一想到这是余笺霭写给他的绝笔又心痛又舍不得,“你他妈的,彻头彻尾就是个大骗子。”
洛伍桐是个普通人不假,但他偏生出了个救世主的命,余笺霭看不清洛伍桐,但他看得清自己。余笺霭早就知道自己的天赋作为洛伍桐救世的第一块基石最好不过,自己这个人也会在洛伍桐的生命中落下最鲜艳最刻骨铭心的一笔,却断不会陪着洛伍桐走过这一辈子。刚知道这个结局的时候余笺霭也是接受不了的,他顺风顺水二十多年,天生至阴的体质让他生有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天赋和美貌,还有属于“加嘎加”无与伦比的地位。不过余笺霭很快就想清楚了,相较起他这条性命,岌岌可危的世界才是第一位,如果他们生活的世界因为诅咒毁灭了,他还是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因此余笺霭主动找借口接触了洛伍桐,利用自己的天赋给洛伍桐做了不少暗示,同时他也在欺骗、放纵自己,让自己对洛伍桐的感情越发深厚,方便往后把自己献祭给洛伍桐。
余笺霭见的那个“加嘎加”和他说的事就是关于洛伍桐的,在观察了洛伍桐的状态后他警告了余笺霭,再不快点开启献祭,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余笺霭此时已经深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创造的虚幻感觉中,哪能放得下心就这么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什么都不知道的洛伍桐,硬是违背了前辈的嘱咐带着洛伍桐出去把受诅咒特别严重的地区走了一遍。
沿途余笺霭四处占卜祝祷,不仅是出自善心,更是在为洛伍桐铺路,希望洛伍桐以后再走到这边来时能够顺利。
当然余笺霭并没有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洛伍桐,蛊惑自己和洛伍桐的事更是直接略过去了,信中更多的是为洛伍桐指明往后的路,字字句句中都是渗透了的爱意。
洛伍桐理智上很清楚,余笺霭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错误,相较起世界的存亡来说,个人的生死何足挂齿?但洛伍桐情感上不愿意接受,对于他来说,他失去的,是他喜欢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人,无关世界。
他所想要的,不过即使世界毁灭,他也要死在找余笺霭的路上罢了。
洛伍桐将被他捏得不成样子的信纸压平叠好,在里衣内层缝了一个夹层将信放进去,离开了这个屋子,没再回头。
他不能让余笺霭的死白费,即使要去找他,也得没有任何亏欠愧疚地去。
——
“小霭,今天轮到你招待新人啦,听说里面有一个拯救了整个世界的,他可真厉害啊。”
被称作为小霭的天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将同伴的话放在心上,拿着新人的名册出去了。
小霭正对着名册一个个勾划,一个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小霭懒散地掀起长睫,很快就在名册上找到了这个人,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鉴于您生前拯救了一个世界,特允您可以许一个愿望。”
男人垂着头,小霭比男人高一点,更加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但男人宽阔的肩膀肉眼可见的在不断地抖动着,似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霭低头看了看这个情绪不稳的男人,又翻了一遍名册,这个名叫洛伍桐的男人是今天的最后一个新人,他有时间慢慢等他缓过情绪来。
洛伍桐抬头,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身高差,眼泪终究没能忍住,沿着那张颇为沧桑的面孔落下。
小霭听到面前这个男人近乎哀求的声音响起:“你能不能不要死?”
作者w,又是我,我来解释主角的名字了。洛伍桐很好理解,就是落梧桐的音译,梧桐落叶通常作为象征孤独的意象存在,注定了洛伍桐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走下去。而余笺霭,是预见性悲哀的意思w,他知道自己会为了所爱(还不一定是真爱不过我相信他就是真的喜欢上小梧桐了qwq)的洛伍桐而死,这种可以看得见还不能改变的悲哀也注定了余笺霭的中途退场。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成为天使啦| ᴥ•́ )✧,真正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