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你。
我身边的人都很清楚,我不在乎,你不知道就行了。
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单恋、暗恋,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愿意去打扰你,因为我喜欢上你的契机不过是一件又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它们总结起来就是向我展现你的美丽大方,善良温和,活泼开朗……这大概就是对喜欢的人的滤镜吧,所有美好的词汇我都愿意放在你的身上,由此我深深堕入了名为你的美好。只可惜那些事对于你而言不过是很平常的行为,我不过和其他受你帮助的人一样,估计转眼你就忘却了我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我明白我是很懦弱的,喜欢了不就应该追吗?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就连我的好兄弟们都在劝,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反正你也从未有过表态你有对象之类的。但是放在我身上,就变成了我在等,等我们彻底没有交集,你慢慢地淡出我的世界,最后我提起,也不过是淡然一笑,道是我曾喜欢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世事无料。
我和与我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哥们合租,他也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只告诉我会支持我所有决定的朋友,也是他,先发现的不对。
我的背上长出了一对洁白的翅膀。
它很漂亮,很美,每一根羽毛都整齐精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使的翅膀吧。但是无论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它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身上。
我的好哥们被吓坏了,其实我也一样,我得承认,这对翅膀在我身上显得我好像一个怪物,总之不像是个人类。
“建国后不能成精……”我听到我的好哥们颤抖着声音这么说,我竟是突然感觉不到害怕了,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心情勉强接受了我现在的样子,甚至上手碰了碰我背后的一对大翅膀。我不知道翅膀的触感如何,但他像是被烫到了般将手缩了回去,告诉我我的翅膀是有温度的。
看来他还没有彻底接受我有翅膀这个事实,但是翅膀的温度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要不是咱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你还是爸爸我看着长大的乖儿子,我现在肯定把你当妖怪赶出去。”
我乖乖地(装的)坐在他的桌前,看着他戴着眼镜一本正经地替我查资料,大方地允许了他这一次的逾越——关于我是他爸爸还是他是我爸爸这件事的逾越。
他查了很久,最后才从一个不知名的小网站上搜罗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帖子,亲昵地拍了拍我的狗头意示我去看。
我顾不上他摸他家狗头一样的动作,忙凑过头去看。
“我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病。
“所有的医生都对这个病束手无策,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种病,更妄论病因。
“病名叫天使症。
“很美的名字,它会让患病者长出洁白的翅膀,像是传说中天使的翅膀一样。
“我查阅了无数书籍,才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这个病的病因,是为相思。
“很可惜,我喜欢的人注定无法和我在一起,我的感情只能止于相思,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没有任何对两人未来抱有希望的相思,才会得这种病吧。
“要痊愈也很简单,一周内向喜欢的人告白并对方真诚地答应告白,翅膀就会自己脱落消失。
“如果失败,或者超时,翅膀会变黑,成为堕天使。
“我现在就处于堕天使的状态——我和她相爱又不能在一起,多么可笑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没有告白,超过了七天我就成为了堕天使。
“现在是第一天,我体内的鲜血已经在沸腾,它们叫嚣着把我心爱之人杀害。这只是一点点感觉,或许是我看了古籍后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我不知道古籍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在成为堕天使之前自杀会被阻止,而在成为堕天使的第一天有机会自杀,如果被阻止第二天开始翅膀会驱使身体杀掉所爱之人,所爱之人死亡,翅膀亦会消失’。
“我不敢去冒这个险,要我亲手杀害我所爱之人,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就算我得以获救,我肯定也是深陷于痛苦和自责中度过余生,倒不如以我自己之死,换她活着,好好活着。
“记录下这件事只是希望如果有人碰上这种病不至于摸不着头脑,也算是我的绝笔。望所有人都不会遇上这个病,它太让人痛苦了,愿……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该愿哪位了,这件事几乎颠覆了我所有的世界观,但我还是要送出一句祝福给您,那就……愿神保佑您。”
我看完这个帖子没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翅膀,它像丝绸一样柔顺温暖,甚至还会因为我的触碰轻轻地张开又合拢,仿佛有生命一样。
我扭头望向我的好哥们,他显然也是被刷了一遍三观,现在满脸麻木地看着我,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很想问我我到底作什么打算。是继续坚持不告白等最后成为堕天使自杀还是杀掉你,或者向你告白成败在此一举。
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愿意去打扰你,更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也不想死——这是正常人都该有的想法,我对你的爱远没有帖子里的那个人一样深沉热烈愿意一切都以你为先。
我或许太自私了,这件事你完全不知情就莫名被卷了进来,甚至直接危及到了你的性命,而我还不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我听到好哥们轻咳了两声,以一种提议的语气给我指了一条路。
“你去追她吧,七天时间呢,要是成功了,你也不会留下一个关于初恋的遗憾。”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这也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所幸翅膀并不一直存在,我出门后它就消失不见了,直到夜晚入睡前再次出现,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于是我开始了对你的追求。
我以受过你帮助为由加上了你的好友,四处打听拿到了你的课表。在我没有课的时候尽量去和你上同一节课,坐在你的附近,静静地看着你认真的模样。在你为学生会的事四处奔波时予以帮助,有可能是帮忙搬搬资料,可能是整理PPT,还可能是跑腿,帮助你过后你总会淡笑着道谢,白皙的脸颊上这时会浮现上一抹薄红,可爱带着几分害羞。辗转了解到你喜欢的饮品及口味,偶尔为你带上一杯你喜欢的七分糖奶茶,在你忙碌得连水都来不及装上一杯时插好吸管递到你的面前。我喜欢看你惊喜的小表情,像是一只刚堕入凡间的精灵看到人间的美丽般耀眼。
我几乎是掐着时间,在这七天内各种在你面前刷好感,还在第五天顺利邀请到你看我打篮球赛。
篮球赛我们打得很勤,倒是你太忙,这么些天只有这么一个傍晚空了出来。不过不要紧,我一扫前些天打球时的心不在焉,打得又猛又帅,我的好哥们还有意给我塑造高光时刻,各种给我打掩护给我递球,打完后和他对了下拳,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你好像看得很认真,甚至也热血沸腾起来了,期间好几次我看到你在我进球时为我欢呼鼓掌,就是打完球有一会看到你你脸上激动的红晕都还没褪去。饶是如此你也没忘给我递擦汗的毛巾和水,毫不吝啬地夸奖我。
“你篮球打得真棒!偷偷告诉你,我以前就想着我的男朋友要会打篮球,最好是打得特别好的那种,别的小妹妹直勾勾地看他下场暗暗较劲想给他送水送毛巾,我直接上去给他擦头发。嘿,羡慕吧,我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我有几分飘飘然。来自喜欢的人的夸奖,那滋味可太美了,像是吃了一颗很合口味的糖,甜而不腻,更何况她这么说,难道不是在暗示着想要我当她男朋友吗?
最后一天终究是到了。
我自认是势在必得的,这七天你从不拒绝我对你的好,在收下我的好时也会为我付出,给我我没有认真听的大课的复习资料,给我带我喜欢喝的茶和咖啡,偶尔陪我上课。在我看来两人的关系十分暧昧,那种感觉很像一对小情侣,就差捅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
是我想的太单纯了。
我没有恋爱过,你甚至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但是这不代表我什么也不了解。你寥寥几句将问题拨到我的头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话术技能拉满地拒绝了我。告诉我你一直只把我当朋友,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你从未想过在学期间谈恋爱,也希望我对你就像之前那样当普通朋友就好,不需要更进一步。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追你的人那么多你却一直独善其身没有跟任何一个谈上恋爱,甚至还能够和他们以“朋友”相处。
我得承认,你真的很能说,我都差点要相信全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从“朋友”的位置上先越界了。
仿佛你的那些暗示,刻意营造出的暧昧,都只是一场幻觉,是我幻想出来的假象。
我嗤笑着,只恨自己瞎了眼,喜欢上的人竟是这样一个人。
当天晚上,我以为我要迎来成为堕天使的时刻,翅膀却一直没有出现。
我的天使症,在我认清你后不治而愈了。
这大概也算是另一种概念上的所爱之人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