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夕阳悬挂在柳梢，绯红的霞光染红了洞庭湖的半边天，似醉熏熏的睡在平静的湖水上。堤岸旁的柳条缓缓垂落，散步的公子小姐们一一略过，这些与此刻的宁静都相呼应。“公子，醒来再赏这些风景是否也别具风味啊。”小石头轻抚垂下的柳条，捂嘴偷笑道。“是啊，确实不错。”公子遥望洞庭山水翠柳，品味着它独特的韵味。

　　“今日可有谁曾来过？”公子沿着堤岸向着小亭子走去。“嗯……有的！胭脂刚来过，带来些龙井茶叶还帮兰若捎了句话。”“嗯？什么话？”公子微愣，之后又继续往前走。“胭脂说兰若小姐今晚要在画舫上唱曲，就是公子您写的那首《缘》。巡抚家的公子要听，她想让你也过去听听。”公子停步回望小石头，“巡抚之子，兰若让我去听？”公子微微皱眉，似觉得有些许不妥。“胭脂是这样说的。”小石头看了一下他，“公子，我听说巡抚的公子有意于兰若小姐。”“我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货色。看来，今晚我们非去不可了。”

　　很快，天空中分布上了星星，点缀着孤独的夜空。地上一盏盏华灯，与星灯相呼应，也是一难得的景色。

　　堤岸边小贩的吆喝声，孩童嬉戏打闹的笑语声。而湖水上的一片片画舫，微风拂过，挂着的流苏风铃叮叮作响，也为夜晚添加了一抹色彩。画舫的船头放置一把古筝，旁边也竖着一把琵琶。

　　公子和小石头直接上了那只最豪华的画舫。“轻言，你来了。”只见如玉般的纤纤细手撩起帘子，连戴在皓腕上的绿镯更显得晶莹透亮。公子朝她微微点头，小石头也紧跟其后。进入画舫内，桌子旁已坐了一个人，瞧着他精贵的华服也知道他是巡抚的儿子。见到公子来了，他似乎有些不悦，上扬的嘴角微微下撇。公子先向他作揖，之后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赵公子可真是贵客啊”边说边往公子茶杯里加茶。“怎能和袁公子相比，今个袁公子肯来赏脸，这画舫不用点灯就已经亮如白昼了。”公子小酌之后，微微扯着嘴角笑道。“我只是来看兰若姑娘的。”袁公子直视赵轻言说道。身侧的小石头皱着眉头，赵轻言却笑了：“那是。”袁公子转向帘子后的兰若，轻抿一口手中的茶。“兰若小姐，赵公子已经来了，可以开始了吧。”便又撇了一眼赵轻言。赵轻言笑了笑，“小石头，将兰若小姐的螺细琵琶拿过来。”“知道了，公子。”小石头出了舱，将竖着的那精美的琵琶拿了进来。兰若上着浅紫色短襦，下身淡黄色的裙子将绣鞋遮住了。双眸含水，肤如凝脂，朱唇浅红。发髻上别一朵荷花发饰，宛如天宫仙子。从小石头手中接过琵琶，步步生莲般走向凳子旁。袁公子看向兰若眼神痴迷着，“真是人间仙子。”赵轻言只是喝着茶。兰若入座，玻片轻轻拨动琵琶弦，轻捻慢扶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窃窃如私语。突然，琵琶声转。弦声渐变欢快，春日融融，万物复苏。赵轻言微眯双眼，欣赏着琵琶声所带来的意境。“纸鸢……逐……东风……”兰若的拨弦节奏逐渐加快，晚风从湖面掠进船舱，小风惬意，悠然自得。

　　节奏放慢了之后，袁公子轻抚茶杯，赵轻言睁开眼睛，往杯子里添了点热水。小石头僵直在一旁，因为他听公子说过，听曲时乱动会破坏氛围。“水清舟……行……阔……”又一似百灵鸟般动听的转音，将意境引入山涧悠悠且空灵。兰若的眼神中流露出思念，她忘了身边还有旁人，她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赵轻言依旧喝着茶，没有顾及陷入沉思的袁公子。而小石头抓住了旁边的柱子，保持着这个姿势。

　　突然，琵琶声基调变得悲凉。“菊……黄……浊酒……冷……”兰若一字一字吐出，荷花发饰也随着她颤动。赵轻言透过帘子，看向外面天空上的那轮弯月。山孤傲，人独立。菊花黄，秋风瑟。佳人独立水边，看秋霜，琴都嘶哑。曾经的春日放纸鸢，夏日湖上泛舟，都随风飘散。一缕魂魄不忍离开，还在风中等你在南山下。兰若入了戏，她好像在唱自己，目光迷茫，情态神伤。

　　小石头看看她，又看了看公子，觉得他们都有心事，而袁公子一直盯着兰若。

　　琵琶声停，画舫上一片寂静这曲《缘》仿佛一直在回响。

　　小石头扯了扯赵轻言的袖子，公子垂眸掩住红了的眼眶。袁公子也静了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一个突兀的掌声在甲板上传来。“不错不错，赵公子的词写的甚是优美，兰若小姐的歌声更是美妙。”赵轻言寻声望去，是一袭蓝衣长衫的年轻公子，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睛特炯炯有神，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

　　小石头也在一旁附和。公子将两人邀请至岸上的茶楼一起品茶。兰若抹着眼泪也跟其后，赵轻言慢步至她身旁，小声说道：“兰若，莫哭。”袁公子瞅着几人也是热闹，边随着一起到了茶楼。小石头凑近道：“公子，这两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呀？”店小二看着走在前面的年轻公子气宇轩昂，猜测一定非富即贵，便热情地印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年轻公子礼貌让他们坐下，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一直不见言语。袁公子也在纳闷，这洞庭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他居然不认识巡抚的儿子，竟然抢他的风头。而赵轻言也是满脸问号，这人难道只是听了曲才过来的？可如果不是洞庭人怎会知道这是他作的词，而画舫上的赵轻言也在呢？

　　“诸位不用客气，请便！”那公子笑道。透过茶楼明亮的灯光，赵轻言才看清那人的脸，高挺的鼻梁，黑亮的双眼，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股特别的精气神儿。他笑容满面，眼神灼灼，看的赵轻言有些不自在。店小二殷勤的询问喝什么茶，赵轻言与年轻公子同时说道：“明前龙井。”那公子笑了笑，“赵公子也喜欢这明前的龙井啊。”赵轻言只是微点一下头

　　。兰若安静坐在一旁，小石头看着他们。袁公子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敢当面发泄。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赵轻言朝他作揖。“在下尉迟栩，这位是我父亲的副将施宇叔。”那公子直接说了自己的姓名，并介绍了身边坐着的男人。“你就是那个要来洞庭游玩的尉迟将军的儿子？”袁公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不然一以为还有谁！”坐在一旁的施宇先发话，语气中略点些不满。袁公子气焰收敛了些，“你就是那个袁工民吧。”施宇又开口道。茶桌上的氛围顿时有些怪异，兰若低头酌了一小口茶，一直安静在一旁。赵轻言也只是坐着看着不语，小石头在默默看着。巡抚儿子脸色不太好，喉咙里像堵着东西似的。尉迟栩往施宇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施宇叔试试这茶。”转向赵轻言，“我们初到洞庭之时，便听闻赵公子的词和兰若小姐的曲实属天籁。今夜游逛洞庭湖，不想正听到如此天籁之音。一时兴起，我与施宇叔便将船靠了过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才是。”尉迟栩笑笑望向他们，尽显随和。“哪里哪里，能得两位大人的赏识，是赵公子和兰若小姐的荣幸，不，应该是我们的荣幸。”袁工民赔笑道。施宇冷笑一声：“袁公子好生会说话。”“施大人过奖了。”袁工民一副谦虚的样子。尉迟栩边喝着茶边说：“如今边塞和平，我们才有机会来这洞庭游历一番。早就听说这洞庭湖的美景，现今身临其境才真正领略到。”“尉迟小将军来着洞庭，让着洞庭更加蓬荜生辉啊！而我也应该尽地主之谊的，敢请两位大人来府上小住，一定安排最好的房间。另外，如何大人不嫌弃，在下愿意领着游玩。”袁工民一副诚心之意。

开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