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傻b。”蒋星和复制了他的白眼。
“哦。”程清孟本来还想来一波输出,但当事人都不气了他就没必要说话了,乖乖站在一旁当个背景板。
“我向你道歉,打人是我不对。”于天欢神情执拗,“但是他这种人,我不会道歉。”
她的嘴唇在发白。
蒋星和瞥见了她身侧颤抖的握紧着的拳。
年级主任急匆匆地往这边赶,啤酒肚还一颠一颠的,他听见学生打架就跑出来了,然后听说是一男一女还放了点心,结果有听说女的把男的打了!
夭寿啦!这帮小孩搞什么?
于天欢说完话就走了,留下程清孟和蒋星和两个懵逼人。
“不是,你说她好好一个高中生,接受那么多年教育了,咋还搞歧视呢?”程清孟不解道。
他跟王子义是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的交情,当时他坦白时对方压根儿不在乎。
凌晨四点,王子义打着哈欠说了一句“关我啥事啊……你不会喜欢我吧……”然后电话里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噜。
父母其实知道,家人们都是心照不宣的状态,连陈卿都表示支持。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遭遇这种恶意时该怎么面对。
陌生人还好,谁也管不着谁,可好歹一个学校的同学,就这么直接的撕破脸皮,未免有些令人尴尬。
周围一圈人看了那么久这会儿课间也过的差不多了,不一会儿便散了,教导主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蒋星和头上的血和边上的程清孟。
“这这这!咋了啊这是?”学校里一帮青春期小屁孩,打打闹闹那是常有的事,但这么个头破血流的打法还是比较少见的。
“一女的,叫于天欢,好像是十班的,她有病。”蒋星和皱着眉。
教导主任眉头一皱,“别这么说女孩。”
程清孟一听这话就想嘲讽,“哟!你可别这么说,到时候给那位原始人小姐听见了得说您搞性别歧视,性别对立什么的。”
“Gender stereotype.”蒋星和难得附和他一句。
教导主任整天忙的晕头转向,也不想管学生之间的事,便只多问一句有没有还手,听见没有就松了口气,让两人赶紧去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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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也不是个闲人,刚刚有个男生想翻墙逃课,结果技术不行把腿摔断了,她这会儿得帮着联系救护车,就给程清孟弄了点棉签和碘伏让他俩自己整。
“为什么帮我出头?”
刚好没人了,程清孟用棉签小心翼翼地一下下按着蒋星和的伤口,隔一会儿还凑近吹一口气,虽然没用。
“不为什么,她说的话不对。”
程清孟心尖微微一颤,随后继续问,“哪里不对了?”
“性向这种东西……”话音未落,蒋星和大概是意识到了他们之间越发奇怪的气氛,堪堪住口,他能感受到眉心偏左位置因为碘伏而接连不断的疼痛,更能感受到胸腔内某物正激烈的反抗着主人的不诚实。
程清孟给他擦伤口的手停了一下,视线下移,两人对视,目光连接的那一刻,就像一副黑白写意画里,忽然撞入了几种高饱和度的浓烈色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程清孟对视变得很艰难,看他一眼,心中那片静谧的巴里坤便像是正经历着日升日落那样,肆意燃烧。
巴里坤的夕阳真的很美,他看过一次后便想再看一次,当然新疆人应该都看过。
“你会说维族语吗?”蒋星和晕晕乎乎地就说了这么一句,但想想自己好像又在废话,土生土长的新疆人怎么可能不会说一两句维族话?
“不会呀。”好像正好是在配合他,程清孟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还在剥创口贴。
“我以前住在深圳,初二升初三时转过来的,我妈是新疆籍的,但当时转户籍也费了老大劲儿。”
深圳?
“为什么要过来?深圳不好吗?”在他的记忆里,深圳是个沿海的一线城市。
“唔……你别笑话我,我当时是因为成绩太烂了才过来中考。”
“你瞧不起我大新疆?”
“不不不我没有啊!我对新疆广袤的爱天地可鉴的啊同桌!”
程清孟叫他,同桌?
不错的称呼,比小残废好听多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校医室白色的窗帘瞬间飞舞起来,靠窗的推车上放着几个玻璃瓶子,叮叮当当响了几声。光以矩形折射在地板上,延伸至他们的脚下。
程清孟贴好了创口贴,看着蒋星和的脸,对方眼神一时有些躲闪。
“你是很喜欢巴里坤对吗?我看你卧室里也挂了照片,很好看。”少年轻而易举道出他心中所想。
“我还没去过呢。”他眼里有光。
还要犹豫吗?
别了吧。
犹豫个屁。
“程清孟,我下次去巴里坤,你愿意……陪我吗?”心里想的都是直球,但真正打出来的感觉却像是绕着地球飞了好几圈。
少年眼中有些惊喜,笑得十分惹人心醉,“好呀,到时候你带着我来场新疆十日游。”
“嗯。”
“我……”程清孟有一点犹豫的,温柔的声音打在蒋星和耳边。
一颗巨大的烟花在湖面上炸开。
窗外有麻雀经过,扑腾着苍劲有力的翅膀。
蒋星和剧烈喘息着。
他低声说了一段维族语,程清孟问他什么意思,他不说,程清孟就使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上课铃声与语言相融,但程清孟依旧听清了。
某种来自自己胸腔的声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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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乌鲁木齐初雪时落在我手心的第一枚雪花,给你五彩滩那般复杂的热烈,给你日出时喀纳斯湖湖面上映出的第一抹光。
想给你我所见的一切美好事物。
我想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日出与日落,内心的情动在金色出现又消弭时永生被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