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旗殿选那日，一如既往是个好天气。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
面色略显憔悴的太后手中紧握着一串佛珠，不停拨弄。
皇帝骤然见到太后神情恍惚的模样，心中满是怀疑，再看一向不算信佛的太后如今佛珠不离手，更是起了疑心。
“皇额娘的佛珠倒是与皇阿玛曾经常戴的那串很是相似。”
皇帝对先帝的印象稀薄，先帝信佛，佛珠不离手，佛珠的样式大差不差，可他一眼便发现，太后手中的那串佛珠，与先帝曾经不离手的佛珠极为相似。
佛珠捻佛珠的手一顿，手中的佛珠立马变得烫手起来。
昨夜她梦到了先帝，梦到先帝并未死，而是躲在暗中窥视她的罪行，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先帝崩逝那日，她满怀复杂心境地送走先帝，以为自己即将结束悲惨的前生，先帝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梦中，那双猩红仿佛恶鬼重生的眼睛，直至她醒来，都不断在她脑海回现。
太后越发恐慌，先帝曾说宫中皇嗣夭折是诅咒，先帝信佛。
她本不信佛，可梦中那双眼睛让她精神混乱，仿佛时时刻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就如梦中，令她胆战心惊。
醒来后，她让福珈取来佛珠。
佛珠在手，她能拥有片刻的安宁。
可是皇帝让她想起先帝时常捻动的那串佛珠。
佛珠不再是安宁的心境，而是让她如坠冰窟的噩梦。
她再看佛珠，眼里带上明显的惊恐，那佛珠仿佛生了口鼻，偌大的口，黑不见底，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太后心头一跳，直接把佛珠扔给福珈，冷声道:“处理掉。”
她不愿在皇帝面前暴露什么，可连日来的恐惧让她失去警惕之心。
她只想处理掉让她恐惧的来源，顾不得旁的了。
皇帝看太后的眼神越发充满怀疑，他提起先帝时太后明显慌乱的神情让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很快，皇帝收回目光，可太后的表现却被他放在心里，准备日后探究。
皇后装作自己不知发生何事的模样，不去关注那对半路母子的异样，只关心今日的选秀。
“皇额娘，皇上，时辰差不多了，是否要让秀女入内。”
太后明显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到皇后的话，只觉得今日的天气冷的让人心惊，烈日暖阳，她却觉得阴冷。
太后内心的恐惧逐渐放大，慢慢充斥整个心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害怕。
皇帝蹙了蹙眉，“开始吧。”
“宣秀女进殿。”
“松阳县丞李士程之女，李琳琅，年十六。”
“大理寺少卿许文学之女，许苑，年十七。”
皇帝正要让她们抬起头看看，就发现青天白日，太后面色煞白，额头全是汗。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看着底下熟悉的面孔，毛骨悚然，瞬间血液倒流，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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