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从校服中拿出银铃,回想刚刚的梦境,轻轻的把银铃拿起来又放下,看了又看。
银铃下方连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小宝剑,蓝忘机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体内一股阴邪的灵力从丹田内涌出,像破堤的洪水,向周身经脉游走,强大而无法控制。
蓝忘机急忙盘膝与床上,闭目调息,这股强大的力量像是被那只银铃牵动着,肆虐狂肆,似要冲破蓝忘机的身体,却找不到出口。蓝忘机的前胸、手臂、脖颈青筋暴涨,身上无处不在的戒鞭伤传来快要撕裂的剧痛。蓝忘机冷汗直流,别说如今重伤在身,就是身体完好,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破解之法。
蓝忘机下意识的将银铃置于胸口,他原来穿校服时胸前放置银铃的地方,当真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这股强大的力量瞬间风调雨顺,平静和缓,慢慢的退入丹田,悄无声息了。蓝忘机感觉与自己的灵脉相连的内丹深处,还有个角落,那里似乎藏着不为认知的东西。
【夷陵乱葬岗】
翌日,蓝忘机已经在夷陵乱葬岗的整座山上漫山遍野的找了好久了,什么也没有找到,哪怕是一块骨头、一片碎肉,或者一缕虚弱的残魂。他静静的坐在那一小片莲塘边,盯着对面的那颗树,几天之前,魏无羡还靠坐在那里,他还在给他输送灵力。蓝忘机四下查看,这里,好歹应该找到他的笛子。笛子不在这里,莫非……
一名蓝氏弟子老远跑过来上前行礼,禀报道:“二公子,山南面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们循声过去查看,发现了一个高烧的孩子,还有……还有伏魔洞。”
蓝忘机神色微变,颤声道:“是阿苑,快……快扶我过去。”
“是。”
家人扶着蓝忘机一路走过山间树林,沿途地上都是残缺的阵法,蓝忘机随即恍然为什么当日晚上怎么都找不到伏魔洞,应该是魏无羡一早就猜到自己凶多吉少,临走时把阿苑藏在了伏魔洞里,还怕被人发现,设了阵法,这几日连续降了几场雨,这才破坏了这些阵法。
须臾,已经进了伏魔洞,越往里走,到处都是魏无羡的气息,各种符咒、手稿、阵法、风邪盘、招阴旗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蓝忘机一一捡了起来,一一的整理好,心里更惦记着那只笛子,可最后一直找到了血池,也没有看见那只通体乌黑的笛子。
家人抱了阿苑送到蓝忘机的眼前,蓝忘机伸手抱了过来,这个孩子曾经抱过他的大腿,曾经在他的怀里喊他有钱哥哥。阿苑有点脏兮兮的小脸,烧的通红,蓝忘机怜爱的摸了摸阿苑的小脸,这一摸之下触手滚烫,应该是拖了很久了,需得马上医治。蓝忘机抱紧阿苑,是时候离开了。
回姑苏的途中,蓝忘机在彩衣镇上买了一壶天子笑,酒很香很醇,灌下去却满喉灼痛,一直灼烧到眼眶和心腔。
魏婴整天吵着要喝的天子笑,魏婴……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可蓝忘机是真的醉了,蓝忘机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会喜欢。人醉了以后就会说之前不敢说的话,会做之前不敢做的事,人这一生谁都是要从无尽的愁苦和烦恼中寻找快乐,在这片刻的快乐中寻找希望。
真的还有希望么,笛子还没有找到,就有希望。
喝醉之后,蓝忘机到底做了什么,他是记不得了,无论是子弟还是门生,很长一段时间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不可置信。
蓝忘机跌跌撞撞,头晕目眩,砸开了藏书阁的禁室,他的目光似要与全世界为敌,到处翻箱倒柜,书籍、字画、古玩、仙器,稀里哗啦的撒了一地。下人们不敢作声,飞奔到兰室禀告了蓝曦臣。
蓝曦臣上前拦住了蓝忘机,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忘机,你在找什么?”
蓝忘机的眼神聚焦了半天,等看清了来人,喃喃的说道:“兄长,笛子,有没有看见笛子?” 蓝忘机一边嘴里碎碎念,一边孩子似得摇着蓝曦臣的手臂。
蓝曦臣不知所措,蓝家的藏宝室,要说笛子倒是不难找到的,蓝曦臣穷尽所能把蓝家的笛子都找来了,白玉笛子、碧玉笛子、羊脂玉笛、竹笛、草笛,白、黄、绿、紫的找了一大把,都捧到了蓝忘机的眼前。蓝忘机摇头叹息,把靠近的弟子全都赶了出来。
后来,谁也没有看见,蓝忘机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岐山温氏的烙铁,他把烙铁烙在了自己的胸前。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心中一阵又一阵的痛楚。
再也没有人反对蓝忘机要收养阿苑的决定,从此,蓝忘机带着阿苑生活在云深不知处,取名思追,为思念、追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