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根漆黑的、柔软的触须进入了他的视野内，并缓慢地环绕住那只猩红的眼球。
眼球微微转动，似乎是在寻找触须的来源。触须越缠越紧，在眼白上勒出深深的痕迹。
范丞丞“塞……”
范丞丞从喉咙里挤出细微的声音，双手颤巍巍搭上塞西尔的肩——下一秒，眼球便被触须勒爆，鲜血像瓢泼大雨一样铺天盖地地洒落了下来。
范丞丞“…………”
他已经被彻底吓傻了。
无数只细长软滑的触须在草地上游弋，将洒落的血水吸收得干干净净。这一切看似缓慢，其实却是在短短一瞬间便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塞西尔听到范丞丞发出虚弱的呻吟，终于不耐烦地扭头看他
塞西尔“又怎么了？”
范丞丞捂住嘴，小眼圆睁，紧紧贴着她，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媳妇。
范丞丞“你看下面……”
塞西尔“……”
又开始了。
她本想不搭理这个胆小鬼，但他看上去又实在可怜，没办法，只好依言走至窗边，无奈地推开窗户。
夜幕沉沉，月光菲薄。
刘耀文“塞西尔。是你吗？”
清冽柔和的少年声音隔着雾气幽幽地传了上来。
是刘耀文的声音。塞西尔精神一振，立即向下探头—一身形修长的秀美少年正站在青葱的草丛中，静静地仰头看她。
他的黑发像夜一样深，湿漉漉的眼瞳犹如蒙着水汽的翡翠，碧绿透彻，在月色的辉映下闪着瑰丽的光。
他沉静而安谧地站在那里。
仿佛已经驻足许久。
塞西尔开心地招了招手。
塞西尔“刘耀文。”
范丞丞“什么刘耀文？”
范丞丞不解地走过来，在看到楼下的少年后，顿时惊讶地睁大双眼。
范丞丞“这是谁？怪物呢？鲜血呢？”
塞西尔“你回家还是看看医生吧，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已经得了这么严重的妄想症。”
塞西尔好笑地斜了他一眼，顺手将纸笔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转身向楼下跑去。
范丞丞“哎？塞西尔，等等，别丢下我！”
范丞丞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吓得立马追上去。然而塞西尔并不打算等他，她很快跑到刘耀文的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范丞丞“可恶，居然丢下我一个人……”
范丞丞也胆战心惊地跑到楼下，还好，这一次没有再出现可怕的东西。他想起刚才那恐怖而血腥的一幕，本能地想要闭紧双眼绕开这片草坪，却在目光触及此处的瞬间傻眼了。
……那些血呢？
*
塞西尔和刘耀文一起乘坐马车回到了莱维特宅邸。
回家后，塞西尔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向张珍媛居住的二楼走去。
她没有忘记向张珍媛道歉，所以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就要去执行这件事。刘耀文也神态自然地跟上她，塞西尔没有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行为。
塞西尔“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座塔楼里，是有人告诉你吗？”
踩上螺旋楼梯的台阶，塞西尔有一搭没一搭是与刘耀文闲聊。
刘耀文“不，是我自己找到的。”
塞西尔“你自己找到的？”
塞西尔“你是怎么找的？”
刘耀文“只要循着你的气味，很快就能确定你的大致方位。这很简单。”
这种说法，显得好像她身上的味道很大一样……
她忍不住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确定身上的确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才放下心来。
先不论这种寻人的方法是真是假——起码刘耀文像狗狗一样令人安心这一点，她暂且是清楚了。
塞西尔的心情又变好了一些。二人抵达安静奢华的二楼，一眼望过去，深红色的地毯从他们脚下一直蔓延到通道尽头，两侧墙壁上挂着装裱精美的油画，全都出自塞西尔母亲的手笔。
不知道她的渣男父亲每次看到这些画，心里会作何感想。塞西尔平静地来到张珍媛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塞西尔“张珍媛夫人，你在吗？”
张珍媛“是……小塞西尔？”
塞西尔“是我。张珍媛夫人，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和您聊聊。”
张珍媛“现在？”
张珍媛“可是现在我有点不舒服……”
塞西尔“您生病了？”
张珍媛“嗯，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感冒……抱歉呀，小塞西尔，虽然很想和你聊天，但要是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塞西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请好好休息吧。”
张珍媛“嗯，晚安，咳咳……”
门内再次传出断断续续的轻咳声，塞西尔脚步微顿，转身带着兰尼一起离开了。
*
回到房间后，塞西尔让刘耀文先候在一边，自己则立即去查看小一的状况。
水缸里，小章鱼像往常一样在水草深处浮浮沉沉，眼睛舒服地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十分怡然自得。
总觉得……关禁闭的警示作用完全没有起到。塞西尔敲敲玻璃，试图吸引小章鱼的注意力。
塞西尔“小一，饿了吗？”
小章鱼慢悠悠地睁开眼，惬意地挥了挥触手。
看上去莫名欠揍。
虽然不爽小章鱼的态度，但毕竟一天没带他出去，也没有喂食，塞西尔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她拿来一大盘新鲜牛肉，上面还在稀稀拉拉滴着血水，小章鱼看到这盘肉，立马游了过来。
塞西尔“看来还是知道饿的嘛。”
塞西尔笑笑，夹起一块肉丢进水里。
小章鱼游到肉的下方，闻了闻，居然头一掉又游开了。
塞西尔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小一应该是能感觉到饿的，不然不会在看到肉后立刻游过来。但他又不吃，难道是因为……没有胃口？这可是个大问题。
塞西尔托着下巴，隔着玻璃水缸，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小章鱼。小章鱼被她盯得发毛，于是蜷起触手，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塞西尔“……或者可以试着喂点魔力看看？”
她想起之前哈利说过的话，决定现在就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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