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尉迟晨珂便提着一个大包袱在城门口等着尉迟妍。他将包袱塞给尉迟妍,说:“这里面是一些防身的东西,最近朔州不太平,强盗时常出没,抓了一波又一波,小心为上。”
尉迟妍失笑:“哥,你给我安排那么多人护送,还怕我出意外啊。”
尉迟晨珂弹了下尉迟妍的额头,说:“傻丫头,让你拿着就拿着,这种事情还要和我作对?”
尉迟妍借这个机会附在尉迟晨珂耳边说道:“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抓错人了。”
尉迟晨珂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兄妹俩又打了一番嘴仗后,尉迟妍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因朔州处于燮国边境,回京的路颠簸又漫长,好在车夫技术过硬走的又慢,尉迟妍在这轻微的摇晃中睡着了。
小竹子看着尉迟妍的睡颜,将尉迟晨珂备在车上的毯子盖在尉迟妍身上,轻声说:“就这么睡了,你是有多放心我。”
尉迟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吵醒,小竹子反应极快地护在尉迟妍身前,一脚踢开长驱直入的银刀。小竹子将准备起身的尉迟妍按回去,自己则飞身下车。
正如尉迟晨珂所说,车外是一伙凶神恶煞的劫匪,而护送尉迟妍马车的精锐正在和他们周旋,有几个甚至已经被就地擒拿。小竹子加入战斗顺手解决掉几个,这时尉迟妍也悄悄探出头。
正当护卫准备杀掉那些劫匪时,尉迟妍拦下了他。
“等等!我问他几个问题。”
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劫匪,问道:“看你们一劫一个准,肯定经常在这里蹲点活跃。说说,幕阜族的人在这里是不是有营地?”
那劫匪脑袋一横,别过脸去不理尉迟妍。尉迟妍拿过剑,抵在劫匪的脖子上,语气冷了下来:“一句话的事,非要茅坑里打灯是吗,你们能劫我的马车,相比对我的身份心知肚明,要知道,我是不差钱的,如果你能实话实说,就可以结束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当劫匪不过是养家糊口最极端的一种方式罢了,尉迟妍开的条件属实令人心动,最终他还是松了口:“俺不知道你说的幕阜是什么,但营地倒是有。俺经常能看见有老百姓和官兵从营地里出来,俺还以为那是燮国的营地。”
尉迟妍和小竹子对视一眼,随后给了那劫匪一大笔钱,并放走了他和其他人。
收拾一番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尉迟妍一边打开尉迟晨珂给她的包袱一边说:“我就知道这幕阜人不老实。充当燮国将士搜刮民脂民膏,假扮老百姓领头交所谓的保护费,真是不要脸。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从来不见幕阜的粮草车经过但他们却能多次骚扰并在朔州周边长时间驻扎。”
小竹子嗤笑一声:“你猜猜看,幕阜王是个怎样的人,相貌如何?”
“呃...经常耍小聪明,能和樊屹城勾结上,肯定油嘴滑舌,阴险狡诈,尖嘴猴腮!”
小竹子被尉迟妍逗笑了,换脸会说道:“非也!这幕阜王相貌俊美,刚上位没多久,而那些阴险手段全是他那王后出的主意,他倒是很少插手这上面的事。”
尉迟妍笑着点点头,她没有心情去管那幕阜王脾气相貌如何,只怕樊屹城狗急跳墙给她来个半路截胡杀人灭口。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京城,喝一碗母亲熬的银耳粥,再睡上个一天一夜。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尉迟妍的马车被人拦了下来,车外传来“见过摄政王”地声音。短短五个字就像五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把尉迟妍浇了个透心凉。小竹子看出她的不安,伸手握住尉迟妍冰凉的手,说:“放心,有我在。”
“尉迟小姐,本王想与你谈一谈,麻烦露个面?”
经过幕阜营帐那件事,尉迟妍已经把樊屹城的声音刻在脑子里。尉迟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袱里拿上几枚飞镖藏在宽大的袖口中,刚掀开布帘就撞上樊屹城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心中的慌乱不免又多了几分。
“我与王爷没什么可谈的。”
“尉迟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几天前才见过面,怎么这就忘了?”
“有事就在这说吧。”
樊屹城危险地眯起眼睛,嗓音更加低沉:“尉迟妍,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找你什么目的。”
“果然,是祸躲不掉。”尉迟妍心中暗道。“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确实是个适合动手的地方。”
闻言,负责护送尉迟妍的精锐们也都猜到了七七八八,他们站起来涌到尉迟妍身边,将她围在中间。
樊屹城冷笑一声:“尉迟晨珂带出来的兵么,只要你们愿意归顺于本王,并且今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本王便会给你们最优厚的待遇,包括你们的家人。何必跟着尉迟晨珂偏安一隅?跟着本王,加官封赏的机会多的是。”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樊屹城恼羞成怒,凶狠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下令道:“除了尉迟妍,其他人格杀勿论!”
樊屹城身后的士兵朝尉迟妍这边冲过来,虽然护送尉迟妍的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败在了人数上,一行人仅剩尉迟妍和小竹子。
尉迟妍趁樊屹城放松警惕,朝樊屹城猛地掷出飞镖,随后又杀了几个士兵,包围圈瞬间多了一个突破口,尉迟妍用力将小竹子推出去,喊道:“竹子快跑!回朔州找我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小竹子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尉迟妍运用轻功撒腿就跑。
有几个士兵本想去追小竹子,却被樊屹城叫了回来。
刚刚那一镖樊屹城堪堪躲过,只是脸上被划了一道,这一道伤口将樊屹城衬托的更像地狱里的阎罗。
“尉迟妍,本王本想让你多活几天,没想到你这么不老实。好,本王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正当尉迟妍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樊屹城的动作。
“慢着。”
尉迟妍慢慢睁开眼睛,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气质清冷,声音如银铃般动人心魄,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尉迟妍从未见过如此堪比谪仙的男人,略胜唐锴一筹。
“摄政王无非是怕这丫头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把她交给我。”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更像是命令。樊屹城似是忌惮他,抛下一句“随你处置”便带着他的人离开。
那谪仙般的男子下马伸手在尉迟妍面前晃了晃,把尉迟妍的魂晃了回来。尉迟妍看着面前的男子,明明知道他很危险,但身体就是不受控制,丝毫挪不动步子。
尉迟妍对上他的眼睛,心下一惊,这个男人的眼睛仔细看来竟能看到有蓝色的存在。她感觉自己被人操控似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他的眼睛,想要探个究竟。
男人抓住尉迟妍即将碰上他睫毛的手,笑道:“丫头,再喜欢,也不能拿走呀。”
尉迟妍感觉面上一热,迅速抽出手来,说道:“那个,神仙哥哥,谢谢你出手相助,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尉迟妍撒腿就要跑,男人一把拉住她,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在尉迟妍耳边轻轻说道:“神仙哥哥?我很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你还是要记住我的名字,乌赫越。”
尉迟妍本就对帅哥没有抵抗力,这一下把她撩的彻底走不动道了,欲哭无泪道:“好好好,乌大哥,我真的有急事,你就放我走吧,我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
乌赫越松开尉迟妍,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去哪,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回去。”
尉迟妍仔细想想,觉得乌赫越说的有道理。她刚招惹了樊屹城,如果此时回去朔州,一定会给尉迟晨珂带去不小的麻烦,回京的话...可能还没看到城门她就累死在路上了,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躲一阵风头再偷偷想办法回去京城。
尉迟妍心里委屈的很,一边骂自己自作聪明去“探听敌情”,一边又祈祷尉迟晨珂那边安安稳稳,早日抓到内鬼。
尉迟妍:“我也知道你是谁。那天我听到你和樊屹城的对话了,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我已经提醒过我哥了。樊屹城要杀我是因为他和我有其他私仇,弄死我只是早晚的事。那你呢,救我干什么?让樊屹城杀了我不是更好?”
乌赫越突然笑了起来,笑起来的他很好看,那声音就更加勾人心魄了。乌赫越叹了口气说道:“丫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我的眼睛,因为天生与他人有差异,被族人认为是不详的象征,要不是因为我的手足兄弟都战死沙场,这幕阜王也轮不到我来当。所以啊,我只不过是个传话的,你有没有告密,我不在乎,当然也不在乎幕阜的死活。”
之前小竹子说起过这幕阜王从来不过问战事,都是王后一手操持,尉迟妍便暂时信了他的话。毕竟被视为不详之人在家族里是很难过的,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排斥自己的家族。
“有所耳闻,暂且信你。”
乌赫越并没有接话,只是笑靥如花地看着她。尉迟妍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率先开口:“我回了朔州,也不去了京城,难道要在这荒郊野外躲风头吗?”
“丫头,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