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同阿宁的婚期,定于阿宁归来后的第一个朔日,既下个月初一。
原本,旭凤想要完婚的心思还未如此紧迫,必要挑个良辰吉日,准备齐全,才可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将阿宁娶进禺疆宫来,做他的魔后。怎奈,有个辈分奇高,偏他又得罪不得的陆吾多番阻拦,不得已之下他只得速战速决,先将人娶了,才能寸步不离的看顾着,唯恐一个眨眼,心爱之人又没了踪影。
要说陆吾为何会百般阻扰,倒不是旭凤做了多么过分之事,只是他老人家瞧不得旭凤太过得意罢了。自打阿宁回来后,旭凤便命夏枯将阿宁惯用的物什通通挪了到禺疆宫中,再不让她回魔药宫歇息。也是自那日起,旭凤的寝殿既做了阿宁的住所,他只每日卧在寝殿内的矮榻之上,与之相伴。
二人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旭凤对阿宁之爱,深之重之,未行大礼之前,他怎会草草唐突了她,做出任何越礼之举。再者,即便是有,以魔界自在不拘的民风,又何足道哉。然陆吾在知晓此事后,却仍是在三日后的清晨,以“名不正,言不顺,与阿宁名声有损”为由,硬将阿宁给带去了长老殿中,日日陪着他老人家饮茶下棋。美其名曰:久别重逢,也该是旭凤这个小的让着他老人家。
为此,旭凤在争取无果后,便火速请了卞城王同月下仙人一道,来长老殿中向阿宁求亲,定下婚约。
与旭凤而言,卞城王同月下仙人是他仅剩的亲人长辈,月下仙人更是道地的媒人,请这二位前来是再合适不过的。鎏英乍闻此事,本也想来凑个热闹,不料军中临时有事,只好遗憾作罢。
旭凤来时,阿宁同往常一样,坐与长老殿中跟陆吾下棋。见三人进来,似是有所了悟般,顿停了手上动作,只拿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瞧着长身玉立的旭凤,站起身来。
旭凤在提亲那日,特地戴冠着了件新制的袍衫,漆黑的缎面上,绣着暗金色的凤凰翎羽,衬得他本就俊美无双的容颜更胜往昔。旭凤笔直立于殿中,神情郑重,在三位长者各有其思的注视中,双手交叠,平举过胸,同阿宁一揖到底,道:
“阿宁,我虽为魔尊,却无以为聘。唯愿己身,许你永世之情,白首不离。你可愿意?”
旭凤话毕并未起身,仍维持着一揖到底的动作,等待着阿宁的答复。
这一番言辞恳切,真情流露的话语,倒不似求娶,更像是以身相许了。
旭凤晓得,魔界之于阿宁是不同的,他虽为魔尊,却无法以魔界为礼,魔后之尊为聘求娶她。
与她,他只想真真切切的以爱之名,以他的余生为期,期盼她能眷顾他,让他能永远伴着她,爱她。
而阿宁,早在旭凤开口之时,便已情不自禁的走至旭凤身前,看着他兀自垂下的发顶,轻轻道:
“我愿意。”
永世之情,亦如她盼望的那般,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少顷,待得旭凤三人走后,始终都巍然不动坐与上首的陆吾,终于轻抿了口矮几上的浅褐色茶水,开口道:“你便想也不想,就这般答允了他?”陆吾虽可仗着身份修为,将阿宁带离旭凤身侧,但那也只不过是他略有微词的玩闹之举而已。他们二人真要如何,却是他无权干涉的。
“早在千年之前,我已在心中认定了他。如今,又何必故作姿态,拖他一拖。”阿宁见旭凤去的远了,便重坐回陆吾对首,稍显俏皮的学着他轻抿茶香的模样,清浅一笑道。
当日,阿宁会由得陆吾将她带来长老殿中,一来是感念他孤清静守的无数岁月,也该是抽些时间好好陪陪他;二来则是她晓得旭凤必定要找上门来,顺道也好让这二人有所交集,增进些感情。
陆吾深知阿宁脾性,怎会不明其用意,也是如此,他才有恃无恐,与旭凤好一顿为难。陆吾虽早早便做好准备,知晓阿宁定是要跟了那只红毛凤凰的,但当必然果真发生在眼前时,他仍是有些郁郁的不爽快。而这种不爽快,在见着阿宁此般形容后,却蓦得释然了。少时,阿宁就常常同他这般打趣,后来年岁渐长,便甚少再有。此时该是心中欢喜,兴之所至,才又不禁显露出来。
尊上曾言,以莲座的性子或是一生都极难动情的。若一旦倾心与谁,无论那人是好是坏,是美是丑,是生是死,她都会不求结果,全心以待。
而今,莲座不仅已遇上了那人,且即将有个完满的结果,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与仙魔妖族而言,千年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更遑论这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
大婚当日,似是为了庆贺魔尊新婚之喜,魔界竟又一次,草植遍地,花开漫天。跟上回忘川河畔只延绵几十里的花海不同,今次仿若是将整个花界都给搬了来,姹紫嫣红的遍及魔界各处。瞧那百花争相开放,随风摇曳之姿,好似欢欣雀跃的人儿,正翩翩起舞,齐贺魔界盛况。
如此,若不是鎏英亲眼瞧着陆吾施为,该是以为花界的又一份新婚贺礼到了。惊愕之下,她不禁极为纳罕的心道:怎的,陆老爷子竟是又一位男花神不成?
鎏英这般想着,自溜了去寻阿宁细问。这时,已临近出阁的吉时,阿宁早便穿戴好了新嫁娘的头面衣饰,*屏蔽的关键字*与长老殿的正殿之中。古往今来,能从魔界长老殿出嫁的女子,阿宁是头一份,估摸着也会是最后一份。彼时,魔界已无人不晓阿宁之身份来历,眼瞧着他们极为景仰爱戴的魔尊即将迎娶这样一位贤妻,登上魔后之位,魔界子民无不兴高采烈,欢喜若狂。
阿宁的婚服配饰,皆由鎏英一手操办。其形制规格,均按历代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