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视你为东方，成为了信仰。
启鸣二百六十年，汕国与镜国大举入侵黎国。百姓流离失所，东区战况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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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汾城已是午夜，却遭汕国夜袭，城中混入奸细，敌军内外夹击。宁静的夜得不到永恒，恬淡岁月不可亘古，暴雨沦为细雨，残枝败叶，昔日风采垂焉。
而暴雨连降数日，汕国军队虎视眈眈，朝庭的援军迟迟不到，镇守的大将军为抵敌军重伤昏迷不醒。一切又象征性的暗示，深渊的开始，是无境界的。
这场的雨水淅淅沥沥，潮气不断上涨，黏土混着被水泡朽的味道，试图掩盖这场血腥。粘稠的液拌着水，染红进出的长刀和人心。
对于平民纪小叶和陈前前二人来说，事先看破汕国的诡计，赶忙县府禀告，却还是迟了一步。
敌军包围了县府，同样包围了她们的退路。内心是绝望，来到这无疑是最大的死路。
纪小叶护住身后的女孩，这是元娘的心头宝，自己的妹妹。她想把她圈在后背这方安全的小地，答应护一辈子。
也不管刀剑如何刺破自己的衣裳，血如何去流，亦或者精疲力尽，她都愿意守着她。
而女孩听着耳边的嘶喊声一阵颤栗，紧紧拽着纪小叶一角的衣摆，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嘴唇微张，屏着呼吸，但却耳听八方。
陈前前依旧是那个胆小的女孩。
“小叶姐！”女孩一时声音有些沙哑，使出浑身解数大力一推，顶替了她之前所身在的位置，那是刀剑刺破衣服入体的声音。纪小叶被推得踉跄几步，猛得回头。
只见身后的人被利剑刺穿胸膛，喷涌的鲜血吐了一脸，世界变得昏天暗地，惊慌爬满了心头，难耐却又无助。这场景是如此的相似，恍如回到了数日前元娘被一刀刺死的场景。
纪小叶一瞬间呆愣了，伸手下意识接住倒下的尸体，心中咀嚼了良久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才喃喃道出。
慌忙地反应过来，微抖着手按住她的伤口。掌心是劳作遗下的裂纹，血水不断嵌进里去。
而把陈前前抱起的那一刻，心里顿时的空落有被填满，但同时眼前就如同有一层层雾霭笼罩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这来来往往。
终是抵不过心里的疼痛，喘着气声音哽咽，抚着她的脸轻声安慰说：“前前没事，没事，姐姐在，姐姐一直在…”
血顺着手一滴一滴混入雨水，宽敞的街道犹如入黄泉的血河，怀中的女孩更是脸色苍白，整个人满身污泥，那双手尤其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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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前前持着那丝执念，动着那空洞的眼睛努力睁着似乎急切祈求能看头顶人最后一眼。
世界是不完整的，它是黑暗的。未曾丝毫出现姐姐抱着我在屋顶上感受每早的那些温暖与光亮。
想起太阳初升她永远会拉着我的手，指向天边，悄悄凑耳不厌其烦地说着那是火红骄阳，正徐徐升起，东起而上，西落而归，而你与我向着东方。
可我也知道，不是每一天都有朝阳。
也许世道夺了我的双眼，生活变的无味，缺了的信仰用了东方来弥补，它成为自己心中光的开始，姐姐让我无时无刻不向着光的方向追逐。
那些温声细语，那些体贴的动作，即使我双眼失明却又荣有另双慧眼。
这样的姐姐让生出更多的依赖，回忆种种，每年都让心中的惊艳叠了又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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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便生性好动，节假日偷跑出来。便在岸边买了一盞小花灯，偷偷写满了心愿，轻轻拨弄着它放入河中，手挑着水，溅起水花荡起一片涟漪。
那时自己就期望它能越游越远，撑着下巴傻笑着，但偏生有人打扰。
听着是像问自己借笔写字的人假装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那时倒是大度笑着递给她，回看的时候不免眼睛都睁大，不停的眨着，怪就怪这人太漂亮了。
看着她的眼睛很亮，盛着这满街的灯火，最喜欢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露出她可爱的小虎牙。她的皮肤很白，颈上戴着一根红绳，但手漏出的伤痕却着实碍眼。
晚风呼呼吹着有点大，系在辫子上的蓝色小带，贴在了她的脸上。
而我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心里不由一动，帮她扒拉下来，她更是善意的笑了笑，立马就走了。追着她的视线过去，是一位富家小姐，那支笔也是为她借的。
人太多了，视线被挡，几个大人过去，她们的踪迹就看不到了。笔是找小贩借的，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了去哪里还，而现在却有些后悔。
偷跑出来不久被娘亲带了回去，自己闹脾气守在贩摊一会儿也没见她。
七岁那年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小院的腊梅开得正艳，冷香暗发。
花香最浓郁的那天小屋被娘亲猛地撞开，急匆匆地抱着一个女孩进来，衣服被血浸透，为雪中那朵娟丽的红花，奄奄一息的模样，自己陡然生出一份惊恐。
娘亲让我照顾，我听话悉心照顾了半个月。得知她比我大了一岁，我便唤了她一声姐姐。
因我总是梦到那个江边靓丽的女孩，容貌虽模糊，那笑却越发与姐姐的笑相像。当她伤口慢慢消谈，小巧的脸蛋精致五官显露出来，难免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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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公子被老爷罚跪祠堂。送膳时看了不该看的事被公子派人毒瞎了眼睛。
姐姐那时听说了，赶忙死硬的护在我身前，被打的起不了身。
她嘴中的血咬牙都咽不下去，瞬间吐在我手上时，有些黏糊，心里为实一怔。
她死死拉着我的手，她不容许任何人松开。这是我见过少数的狰狞面孔，手松开的那一刻，她昏了过去。
我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在那之后，十岁算是我最难过的一年。
我失去了光明，我感觉没人能劝说我走出这一片黑暗。我性行变得乖戾，我无视了姐姐和娘亲对我所有的爱意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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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年，我逐渐习惯，但灾难无消停。
连府被抄，府中一人都不放过。娘亲为了保我们被一刀刺死。衣裳被刺破的声音，进刀抽刀的利落声以及她声嘶力竭的声音缠绵于梦中。
至从失明，其他感官异常敏锐，而这些声音更是挥之不去。
我们过上了逃亡的生活，去了另一座城苟活。
战事纷起，烧到了她们生活的地方，穷人家的孩子又配逃命吗？
自己也变得持重，姐姐也成了她的一只眼。每日靠在姐姐怀里，闻着她特殊的体香与她相拥取暖。
姐姐时不时的会逗我笑，我也会配合。
事听多了，我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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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头来我该说就是一个胆小的人。
初见你，不敢挽留寻找。但再见你时浑身是血，一脸惊恐躲得远远的。
你是我姐姐，小的时候你就对我挑了挑眉说：“前前，你信不信我以后可以护你一辈子？”
那时候我就晒笑，一脸不屑，你当时看到就暴躁了。
“哎，你可不信是吧。”纪小叶四周望了望，眼睛一亮，特别的有神，“怎么样，以这颗树起誓，它为见证者，我纪小叶！你的姐姐，除非到死不然就一直护着你！”
她说得没有一点严肃感，真的难以相信，本以为的玩笑，想来你当真一直遵守。
思绪被一声声的哭声打断，胸口胀痛，呼吸越发困难，但是这呼吸一停是没有死而复生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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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叶轻轻碰着陈前前的额头，把她的手捂在手中，似乎想要捂热她的手。随后惶恐的感觉手慢慢垂落，她的气息游离，反而责怪到，“真是…把你宠坏了…”
陈前前听着一愣，扯出淡淡的一抹笑，“姐姐。”
确实，胆小的人被宠爱难免有些骄纵，无法无天，而我就想任性这一回，最后一回就很好了。
感觉身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好像援兵到了，可惜…我挺不住了。
即使再震耳欲聋，也身心在外，似乎一切都在褪去。她不在回想过往，不再想着吃苦，更不想看着姐姐受伤先离她而去。
她想永远做那个胆小鬼，处在姐姐身后的那方天地。她知道那种窒息感，她害怕再次承受。
如果有来生，我并不奢求，我想接着做你的妹妹。如果胆大点儿，我再奢求那个陪你到终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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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着丝丝亮光，驱着这座城的黑暗。
将士们斗志昂扬的杀声响彻云霄，援军到了，但纪小叶浑然不觉。她只记得那场绵绵细雨下了许久，心里的怒火浇不灭，心里忏愧更难以纾解。
当敌人被清理完，她才红着双眸脚步虚浮的撑着一把断剑跪在了那具尸体旁边。
“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宽厚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是绵长细雨中的温柔。
纪小叶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粘着水滴模糊了视野，她仰着脸呆呆地看着天边倒了下去。
“姑娘！”纪小叶被抱起，眼睛紧紧闭着，泪水顺着脸颊滴在硬邦邦的铠甲上。这人的怀抱甚是温暖，但是不是那种纤细的小臂，也不是她的气息。
小叶姐可能不复存在，因为那个小女孩不在身旁唤了。
而对于风雨的馈赠，我不要那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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