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晴瞧着他,没变,真是一点都没变,商君行还是那么喜欢管他。
无论生活,还是修行,甚至于交什么样的朋友,商君行都要悉心把关,过滤掉脏东西,仿佛他就是一朵娇弱不胜凉风的水莲花似的。
这种过滤当然是好意,只是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很多东西已经变味了。
商君行并不知道,在他堕魔后,是黎越在各大门派爱惜羽毛而畏畏缩缩时,毅然出战,不惜一切代价将已经大开杀戒的魔头锁进了天罡钟,一个人登临绝顶重整乾坤。
这样的黎越,比起商君行,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幼晴看向了别处,说:“师兄,你别这么说黎越,毕竟他是你师弟。”
半晌没听见回应,看来商君行是不准备回答,温幼晴只好换了个话题,问:“师兄,刚刚你说在找黎越,有什么事吗?”
商君行这才有了点反应,语气里难言嘲讽之意:“还不是符咒的事情,监察宫派人来催,要收两百张百家符,师父早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黎越,可他呢,今天逮兔子,明天逛瓦子,哪天画符了?飞云碧落收了百姓的订金,虽说数目不大,一张符才几文钱,可名声这东西怎么算?他黎越赔得起吗?”
“……”
商君行轻叹一声:“所以幼晴,我不提醒他,不催他骂他,就没有人管他了。”
“……”
“人得自己成全自己,不是我要看低他,是他自轻自贱,不识好歹。”
“好了师兄,我会帮你提点他的。”
温幼晴当然知道,提点还远远不够,一切罪恶的源头就在黎越,他现在得像亲爹似的看着黎越,修正黎越任何走偏的念头。
到了晚上,温幼晴收拾好东西,吃了两口甜羹,就出发去藏书阁。
飞云碧落的藏书阁环境非常好,晚上经常有好学的弟子去看书,所以不设门禁,大家各安一隅,安安静静,书香流淌。
温幼晴故地重游,当然熟门熟路,但他在藏书阁隔间看了一圈,也没发现黎越的身影,便找了一个正在窗边发呆的小弟子,问:“这位小师弟,你看到过黎越师兄吗,高高的,穿一身黑色,洗得有点发白,袖子上走暗金绣,绣的图案和我身上这差不多……”
这衣服是统一的图案,象征吾心谈徒弟的身份,他和商君行各有好几件,都是白色,黎越只有一件黑色的,来来回回地穿洗,已经旧得有点发灰。
那弟子一惊,随即啊了一声,挠着头皮回忆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幼晴师兄吧,黎越师兄来过,上楼去了。”
“好的,真谢谢了。”温幼晴忙不迭地转身,那弟子忙又拉住他的袖子,叫道:“等一下,幼晴师兄。”
温幼晴回头:“嗯?”
那弟子忸怩得十分可爱,鼓足勇气拿出了笔纸:“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幼晴师兄,我喜欢你好久了。”
“……”
签完名,温幼晴立刻上楼。
一楼是修炼道法的书籍,看书的弟子很多,二楼则很冷清,放得都是些鬼灵符咒,奇门幻术的书,门类太偏,温幼晴的心在胸膛里乱跳不止,很不安宁。
果然一切都是有预兆的,之前是他对黎越太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