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阁上,蒙浅雪看着正在练剑的平旌,他回来也不少时日了,除了那天抱着元湫的骨灰坛喝了酒大醉一场之后,好像放下了,又好像没放下,平旌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蒙浅雪见他收势,走了上去:平旌。
平旌行礼:大嫂。
蒙浅雪:平旌啊,你回一趟金陵吧,之前你不在,陛下一直都有送长林王的份例过来,也会给我和策儿不少赏赐,如今你回来了,也该回去谢恩才是。
平旌想了想:好,过段时日,我就回去一趟,正好去祭拜一下先帝和父王还有大哥。
蒙浅雪:好。
平旌在中秋节之后,就赶往金陵,又回到这个地方,平旌百感交集,那熟悉的街道,仿佛一切又是那么的陌生,牵着马来到宫门口,宫门口的人见是平旌立刻行礼:参见长林王!
平旌有些好奇:你们,认识我?
士兵们:回王爷,我们是长林军的旧部,怎么会不认识王爷。
平旌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将马递给他们,就走进了宫里。
元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平旌来了,也是吃惊不已,他不敢相信,平旌会出现在宫里,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回来了,连忙唤他进殿。
平旌走进殿内,跪下:萧平旌参见陛下。
元时:长林王免礼。平旌哥哥快起来吧。
平旌:谢陛下。陛下,我此次前来,是来谢恩的,感谢陛下那么多年一直惦念着我们。
元时:平旌哥哥言重了,你和小雪嫂嫂还有策儿都是我的家人,我又怎么会不想着你们。
平旌:陛下,如此,我就先退下了。
元时:且慢,平旌哥哥,你陪我聊聊天可好?
平旌想了想点点头:是。
两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下,宫人们送来茶点后,元时就让他们退下了:平旌哥哥,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
平旌:陛下,我们都长大了,经历了太多太多。
元时知道元湫的死,给平旌的打击很大:平旌哥哥。
平旌笑了笑:陛下,如今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可有皇后的人选了?
元时喝了一口茶:有倒是有了,可,那姑娘还未同意。
平旌有些奇怪:哦?是谁家姑娘?
元时笑了笑,摇了摇头:平旌哥哥要为我说媒吗?
平旌:如果陛下需要,我自前去。
元时:算了,怕是不要强求她,我也是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况且,她还是心有所属的。
平旌:没想到,陛下还如此痴情啊。
说了会儿话,平旌就离开了宫里,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以前的长林王府,本以为那里应该荒废了,没想到,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上面赫然写着“一叶知秋”。
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平旌拉住一个要进去的人:不好意思,这位兄台,请问一下,这是何处。
那人: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是我们金陵城近两年新开的酒馆,里面的桂花酿堪称一绝,之前这个地界是长林王府,后来这酒馆的老板娘不知是何人,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最厉害的是,她竟然能让陛下亲赐王府给她做这酒馆生意。哎呀,不跟你说了,这桂花酿可是限量供应,去晚了,可要等明天了。
平旌看着那人离开,满脑子都是疑惑,忽然想到陛下所说的心悦之人:难道,这就是陛下喜欢的姑娘?桂花酿?我也去尝尝罢。顺便去会会这个国色天香的老板娘。
平旌走进那熟悉的地方,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按照之前长林王府的模样装饰的,很久都没回来了,平旌看着这一切恍如隔世,小厮带着他来到屋内,他有些好笑,这地方,恐怕他比小厮更加熟悉,坐定后,便点了招牌桂花酿和一些小菜。
倒了一杯酒,刚入口,这感觉十分的熟悉,突然他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这辈子他绝不可能再听得到。
循着声音看过去,他顿时泪流满面,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紧紧的抱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但不可能出现的人:湫儿!
是的,是萧元湫,她没有死,当时的假死,只是为了骗过萧平旌,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死,他不会真正放下,她不跟他走,他就会挂念着她,所以,她狠心的让自己死在了他的面前。
琅琊阁上,蔺九来到祠堂里,帮着蒙浅雪擦拭着几个牌位,一个不小心,将元湫的骨灰坛打翻在地,随着骨灰坛落下,蔺九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是看着坛子里出来的并不是骨灰,而是一封信还有一块上好的玉佩的时候,蔺九和蒙浅雪都惊呆了。
那封信是元湫写的,当时就是想赌一把,平旌会不会打开骨灰坛,按照元湫的遗愿,让她随风而去,很显然,平旌不会那么做的。
平旌和元湫坐在内院,将事情经过和平旌说了,看着元湫走的很是利落的双腿:你的腿好了?
元湫坐在平旌对面:是啊,林姐姐可比你聪明多了,三年前就回来过了,那时候我就住回了这里,她找到了我,帮我治好了我的腿,不过,萧平旌,你为什么不娶林姐姐,我问她,她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平旌:我和她,不可能了。
元湫:到底因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玄螭蛇胆的事情?我不都说了,那是那个畜生的圈套,和林姐姐没关系!
平旌看着元湫的性格回到了之前那个活泼的模样:湫儿,不提她了,现在你好好的,就行。
元湫:不行!萧平旌,你必须和我说,你为什么会和林姐姐变成这样!
平旌:湫儿!别说了。
元湫:如果你不说,我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平旌:湫儿!是她给了元启情丝绕!
元湫愣住了:什,什么?
平旌:是元启临死前跟我说的。
元湫坐了下来:傻瓜,萧平旌,你真的是傻瓜,那个畜生的话,你为什么会相信,小婉和我说过,那个情丝绕是濮阳缨给他的,他在挑拨你和林姐姐的关系,从始至终都是,你为什么还会上当!
平旌:你说的是真的?
元湫:小婉是他的人,之前去他府上的时候,就无意间发现过一个暗格,那里面就放着一个小瓶子,直到后来,那个畜生把瓶子给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瓶子就是情丝绕。
平旌:原来,我一直误会了她。
元湫笑了:快去吧,去把她找回来,你们这样的感情不该如此的。
元湫虽然表面上笑着,但心里却在颤抖着,她知道,平旌对她一直是兄妹之情,那么多年,也真的放下了,她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在见到他了,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还是那么的在意着他。
平旌站起身,元湫也默默的站起身,走到了窗台前,不愿看他,手交握着,微微的颤抖,这次是真的要失去他了吧,他要去找他的银锁姑娘了吧。
突然熟悉的怀抱将她抱住,平旌的下巴靠在她的头上:湫儿,我用了五年时间,才认清我对你的感情,是我太愚笨了,一直以为我对你是兄妹之情,直到我失去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如果只是兄妹之情,我就不会那么痛了。失去你,我好痛,我的心被你的死,全都掏空了,今日看到你,将你抱在怀里,我才觉得,我的心被填的慢慢的,原来,我的心里全都是你,湫儿,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让我去找别人了,从今以后,我只有你。
元湫感受着平旌手里的力道和怀里的温度,听着他真诚的告白:你,你在说什么?
平旌松开她,让她看着自己:我再说,我爱你!湫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元湫看着他出神:平,平旌,你在胡说,胡说什么。
平旌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湫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元湫将手从他手中抽出:不,不行!平旌,我,我不能.......
平旌: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元湫:平旌,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那个畜生,他.....他......
平旌知道,她怕自己配不上他:湫儿!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不会在乎,我爱的是你!那件事,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已经在心里骂了我自己几千次几万次了,你不要因为那件事拒绝我,我要陪着你,走出来!湫儿!湫儿!
平旌将她抱紧,一直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元湫被感动了,也紧紧的抱着平旌:平旌,说好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平旌:好!我们说好了!我们再也不分开,我们这就回琅琊阁成亲。
元湫:平旌,我想留在这里,这个酒馆我很喜欢,我想把它经营下去。而且,元时那边,我不放心。
平旌知道,元湫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元时:陛下说,他有了心仪的姑娘,应该就快要封后了吧。
元湫笑了出来:噗嗤。
平旌:嗯?怎么了?你笑什么?
元湫:平旌,如果你今日没有和我说你的心意,或者你不曾来找我的话,那么你很快就会听到元时封后的消息的。
平旌: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朝着元湫行礼:沫白姑娘,陛下请你回宫。
元湫冲那个小厮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自会回去。
元湫看着平旌:哎呀,回宫吃饭去咯。有些人怕是想不明白了。
平旌看着一边笑着一边朝前走着的元湫,忽然恍然大悟:萧元湫!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回来,你就要做皇后了是吧!
元湫慢慢的跑了起来:谁是萧元湫,我是沫白,才不是你的湫儿呢。
平旌见元湫的脚恢复的那么好,跑起来一点阻碍都没有,也追了上去:我不管,你就是我的湫儿!
十年后,长林王府,一个男子飞身就上了屋顶,蒙浅雪在屋檐下说他:策儿!干嘛呢!怎么把弟弟妹妹都带上房了?你小心你二婶回来揍你!
策儿:那也要先她抓到我再说啊!
刚说完一个身影上了房,一下揪住策儿的耳朵:臭小子!你是觉得我现在追不上你是吧!
这下蒙浅雪更急了:哎呀!湫儿!你干嘛呢!快下来!策儿,快把你二婶扶下来。
屋内传来一阵咳嗽,紧接着,又一个人上了房,一下横抱起元湫:策儿,带弟弟妹妹下来。
便稳稳的飞下了屋檐,将元湫放在坐榻上,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臭丫头!还有着身孕呢,还飞那么高,万一摔了怎么办!
策儿抱着昊天和昊雨也飞下屋檐:二叔,你放心,咱们二婶啊,功夫可是了得的很,怕是这个弟弟啊,一生下来,就会一身好功夫了,昨天我还看她和舅舅切磋来着,舅舅都躲着她。
元湫见平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赶紧:哦,对了!元时最近要选秀女,还喊我进宫帮着皇后挑一挑呢,我这个长公主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是!我走了!
萧平旌快步上前将她拉进怀中:你不止是长公主,你还是我的长林王妃!你最近哪也不许去,大嫂,你去宫里帮着元时把把关,我得好好的管教管教这臭丫头,策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去前面玩去。
蒙浅雪:好,是,知道了!策儿,我们赶紧走!
蒙浅雪带着孩子们走出去,还顺道关上了房门,元湫赶紧喊道:大嫂!策儿!昊天,昊雨!你们不能不管我呀!
平旌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看你这样子,这胎象是稳定了吧,既然都能和荀大哥切磋了?那你不如来帮我灭灭火吧,我可是憋了好几个月了。
元湫:萧平旌!你这大白天的,干嘛呢!我还有着身孕呢!
平旌可没管那么多,扯下了床榻上的帷幔:太医可说了,现在可以.......
元湫:呀,萧平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