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的前一天,午时刚过,沉欢便带着朗月、星辰几个丫头出门去给各位掌柜送礼,因着不算是亲戚,便只当作年节犒赏送了过去。
各位掌柜原本对沉欢的到来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虽说提前有准备,但听闻这位少主十分不简单,小小年纪便力压众人通过了少主选拔,登上少主之位,到底怕会犯在这位少主的手上,因此众人最近都惶恐的紧,如今见这位少主竟亲自登门与各位送礼,举止得宜,进退有度,待人也甚是有礼,众人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沉欢见自打自己登门后,各位掌柜慢慢活络起来的氛围,便也高兴起来,心道:“想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只是这送礼也不是件轻松的活,鹤鸣山庄建庄百年,根基深厚,在沅陵边境的经营也甚是不小,因此沉欢一直忙至晚间才终于将给各位掌事大掌柜的礼送完,待回到药材铺的院子后,连晚饭都未用便匆匆睡下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锣鼓喧天,年三十的这天,本地有晨起祭祖先的规矩,因而各宗各族早早地便聚在了一起,鸣炮净手,焚香祭祖。
这家族较小的人家还好,不过是各宗家主携子嗣们请祖宗牌位,焚香祭告一番,而这大宗大族则祭祖程序繁多,耗时甚长,有的钟鸣鼎食之大族光请回祖宗牌位,带领一干后嗣叩头都要至午间方才停歇,更不用说后面一干请安敬茶、拜年压岁的程序,那真真是要至晚间吃团年饭时才能将将走完。
沉欢一听外面这喜气洋洋、锣鼓喧天的阵势,知自己这是睡不了了,便也起床了。
沉欢起床梳洗完毕,用完早食后,便被朗月、星辰他们拉到了门口,沉欢出来这才瞧见枫疏几人都在,而吉安正在在梯子上挂灯笼、贴春联。
以前沉欢过年的时候与爹娘在一起,这些东西下人们一早便会弄好,横竖是不用她这个小主子操心的,后来…,后来便没了这心思,也没再关注过这些小事,更没时间去理会这些,说来这还是自三年前那件事后她第一次再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压下心中的不适,沉欢见朗月、枫疏他们都在选对联,选了几副对联也没能定下来到底在大门上贴哪一对好,便也凑趣的走上前去瞧了一眼。
那几幅对联都写的极好,一看便知是枫疏的字,沉欢快速的扫过几幅对联,眼睛落在了“和顺门第增百福,阖家欢乐纳千祥”上,眼睛闪了闪,笑着抬头对众人道:“我觉得这副‘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门庭四季长安’很好,众人见沉欢出声,便也都挪眼去看沉欢说的这副对联。
紫菱年纪较小,听沉欢这么一说,便笑着道:“姑娘说好就是好”,说完便拿起那副对联给吉安递了上去。
沉欢在门外站着见吉安将对联贴好了,觉得身上有些冷,便进了屋子,拿出医书看了起来。
枫疏见沉欢兴致不高,便跟了上来,道:“小丫头们顽皮,个顶个的能闹腾,他们不敢去闹你,这不,早早的便将我唤了起来给他们当苦力”。
听见枫疏来与自己说话,沉欢便从书里抬起头来,笑道:“平日在家里他们都被拘着,约束的紧,如今到了这没人管的地方便闹了起来,劳烦先生受累”。
“不劳烦,不劳烦”,枫疏本想来与沉欢解解闷儿,却不想惹得沉欢忧心,便摆摆手道:“我这人向来懒得很,不曾亲自操持过这些事,如今有这些小丫头凑趣倒也觉得有趣,过年就该如此才好”,枫疏看着外面几个又在缠着吉安贴福字的小丫头说道。
说完又转头看向沉欢:“姑娘如今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怎么不去与他们凑趣,也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听着沉欢的视线也移到了门外几个正在闹腾的丫头身上,摇了摇头道:“光这几个丫头就已经这么闹腾了,若我再去跟他们一起闹腾,岂不是更无人管束,还不得将这房顶都掀了”。
枫疏听完沉欢的话在脑海中想了想沉欢带领着几个丫头拆房子的场景,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道:“说得也是”。
沉欢就这样一边看着外面的几个丫头闹腾,一边与枫疏聊天,很快就到了晚上。
因为在外面过年,便不像在家里那般讲究,沉欢没有按照家里惯常的习惯准备各色菜品,只叫厨房做了各人爱吃的菜,又准备了锅子,与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既暖和又热闹。
待吃完饭后,沉欢将留在此处过年的人都唤了过来,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压岁钱,又额外给了些碎银子,让他们去散给外面的小孩子们讨个吉利,待红包发完之后,沉欢便让众人都散了,带着朗月去了内室。
“姑娘,今日新年,大家都打算守岁,姑娘不去吗”?朗月见一到内室,沉欢便神色怏怏,担心的问道。
沉欢见朗月担心,便道:“罢了,我就不守岁了,你们去吧,今夜好好玩,这几天我有些累了,便先休息了,给我更衣吧”。
朗月闻言,知道多说无益,便上前来帮沉欢更衣梳洗。
待更衣梳洗完毕,朗月正要出去,沉欢却叫住了朗月,道:“去给我取一粒‘眠梦’来”。
朗月闻言,不由便顿了一下,道:“姑娘,此物损身,更损心脉,姑娘还是不用的好”。
沉欢见朗月只站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由皱了皱眉道:“我知道,无妨,去拿吧”。
“姑娘…”,朗月还想说什么,只是见到沉欢眸色幽暗、神色晦暗的样子便不敢再开口,只得转身去给沉欢拿了‘眠梦’来。
沉欢接过朗月递过来的眠梦,便立即吃了下去,然后平躺在了床上,道:“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姑娘”,朗月见已成定局,便熄了灯,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