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变得极其混乱。
那些对白梨萱动手动脚的下属们本来就是听了司马懿的吩咐在做事,眼下司马懿当场翻脸制止他们,甚至不惜对着下属痛下狠手。
下属们尖叫声此起彼伏,司马懿红着眼睛来到白梨萱近前,狠狠的瞪着她的脸。
他胡乱的抹掉白梨萱脸上的泪痕,去解她身上的绳子,因为太急切,那绳子解了好几遍没解开,司马懿硬生生的将绳子扯断,手上也被勒出了血痕。
白梨萱轻飘飘的仰面跌下去,司马懿接住了她,足尖一点,在树林里急速穿行。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响,白梨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缩在司马懿的怀里,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司马懿在一座湖边停了下来,这里是整座山的中心,也有一大片空地,圆月高悬在穹顶,倒映在湖中央,周围有了光亮。
司马懿落在地面,胸口剧烈起伏着,低着头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那个昔年的影子。
白梨萱的目光落在他还淌着血的手上,问他,“你疼不疼……”
“你是她吗?”
司马懿握住她的肩,逼着她与他对视,咬牙道,“你是她吗?那个死丫头?”
为什么她会知道长安城?
为什么她知道稷下学院的事情?
甚至,连他曾为一个丫头写了上百遍名字的事情都记得?
明明答案近在眼前,明明那些事只有他和那个丫头知道!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与映像中毫无相同的脸,事情实在是光怪陆离,令他无法判断。
他在长安城的皇宫与那丫头分别之后没多久,长安城就被魔种侵袭而破灭,他背叛了嬴政,自然也不能在长安城与魔种待在一起。
由此他一路向西,他老早就知道长安城以西的边界有其他的过度,越过荒漠,他便加入了魏都,一直在找那个小丫头的下落。
后来他为了在魏都立足,成为了曹操最得力的手下,被曹操钦点作为军师,他在与蜀地的战场上见到了那个小丫头,可是那个丫头根本不记得他。
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以为自己被遗忘,从此心死,只当那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
而如今,这个洛川丞相之女,却记得他与那个丫头曾经的点滴。
让他如何不起疑?
他老早也怀疑蜀地的那个小丫头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现在白梨萱的出现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白梨萱倒是明白司马懿为什么会疑惑,她垂下眼睫,解释道。
“或许说起来你不会信,曾经我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就是那个你们成为神鹿的小丫头的身体,她叫阿瑶。”
“我也以为那具身体我会待一辈子,但是后来阿瑶真正的灵魂回来了,我被排斥了出去,再后来,我就变成了一个婴儿,降生在洛川,成了丞相的女儿。”
司马懿问,“那你为什么从不去找我,或者去找那些你曾经认识的人?”
白梨萱摇了摇头,“没人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我也没打算与他们相认。”
司马懿握着她的力道加大,咬牙道,“所以……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魏都的计划是搅和洛川和玉城的关系,你也不打算与我相认吗?”
白梨萱说不出口。
有的时候沉默便是答案。
司马懿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直到血腥的气味在空气里散开,他才不甘心的死死抱着她,“你凭什么让我白等你十六年?你没有心吗?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找你找的发疯了!”
白梨萱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司马懿也才意识到她不是曾经的神鹿,根本没有曾经的能力,于是他悻悻的松开了一半的力道,低声道,“跟我回魏都,以后不许再跑了!”
白梨萱在这时拉回了思绪,摇摇头说,“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司马懿扳正她的肩,盯着她,“我不管你曾经为什么会借用了别人的身体,也不计较别的事情,既然现在重新见到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走?凭什么让你去玉城和亲?你是我的女人!”
司马懿眼底的不甘与贪恋没能逃过白梨萱的眼睛,好像从此刻开始,曾经那个善于将各种表情写在脸上的司马懿又回来了。
白梨萱轻轻将手覆在司马懿的手背上,柔声道。
“我现在是洛川丞相的女儿,又在洛川生活了十六年,我对洛川并非没有感情,你不能拦我。”
“而且,你今日命人将我掳走……”白梨萱的眼睫颤了颤,司马懿也因为此时不由肩膀绷的笔直,她说,“既然已经掳过来了,就将你们的计划进行到底吧。”
本来,她也是该找个理由为日后在玉城大皇子那边蒙混过去,现在司马懿正好把机会送到了她眼前。
她若是放弃这次机会,恐怕日后真的会难做,由司马懿来,她更会放心,也不会将司马懿出卖出去,更不会任由他们的计划挑拨玉城和洛川的关系。
对于白梨萱而言,这次机会难得,必须自救,方才能走之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