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看看窗外天色渐晚,但丁还没有回来。强大如但丁,如果遇到麻烦,只能是遇到了那位修道院长了。
她没有把担心的话对维吉尔说,因为不想和他再起争执,心中盘算着自己是否要戴上头巾出去寻找但丁,可是他如果真有麻烦,她也很难帮上忙。
这时,但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跑着去给他开了门,被但丁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的衣服胸口破一个大口子,脸上,手上全部是斑斑的血迹,衣服前襟也全是血。
“发生了什么事?”凯瑟琳问,“你全身都是血!”
“看来今天比较倒霉。”但丁脸上却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我在威尔维多的废宅里遇到了那位可敬的修道院院长。为了对付我,她显然比上次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但是不要担心。”他看着凯瑟琳发白的脸,“我没有大碍,都是很浅的皮肉伤而已。”
凯瑟琳看了看他,敏锐地发现,但丁的皮肤都是完好无损的,身上只是残留了一些血痕,胸口衣服的破口下,也并没有伤口。她按压住自己心中的惊讶,用平静的口吻对但丁说道:“把衣服脱下来我替你洗干净补好。”
但丁顺从地把衣服脱下交给她,她拿起衣服转身去清洗。
但丁赤裸着上身和维吉尔坐在客厅里,维吉尔放下书,看了看他的狼狈样子:“你被那个女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自己去和她玩玩。”但丁把整个身体靠在沙发上,“她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对我用了圣光攻击。”
“维吉尔,现在你和凯瑟琳在城里也不安全,我们最好离开这里。”但丁用难得的严肃语气对维吉尔说。
“你要是害怕,就早点回去。没有结果我是不会离开的。”维吉尔没有看但丁,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有了一点进展,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但丁露出了一些愤怒的神色:“你天天追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你忘了你被阿克汉姆骗得多惨,你自己在魔界差点就完蛋了!”
维吉尔并没有发怒,眼神转向但丁:“这都是因为没有更强大的力量!否则我不需要惧怕任何东西,也不会害怕失去任何东西!”
但丁看着他,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却如此固执而陌生。
维吉尔一早就独自出了门。凯瑟琳问他去哪里,他回答到:“山顶的教堂。”凯瑟琳吃了一惊,山顶是整个城市和权力中心,也是主教的办公居住地,守卫也最为森严,是苏达尔修道院不能相比的。
“我不会和但丁一样。”维吉尔说,他顿了顿,看了看凯瑟琳的眼睛,“你不能和我一起去。”
凯瑟琳没有反对,她知道,自己和他一起,反而是拖累。
“你……要去找什么?”凯瑟琳望着他,她隐隐猜到了答案。
维吉尔没有说话,凯瑟琳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悲伤和恳求,你非要这么做吗?
不,你不明白,你和但丁都不明白,力量,是我绝不放弃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我不会有任何犹豫和顾忌。
他转身便离开了房子。
“维吉尔一大早的去哪里了?”但丁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凯瑟琳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
凯瑟琳把他的目的地告诉了但丁,但丁张大了嘴:
“他以为教廷的人是好惹的吗?”一个恶魔闯进教廷的机枢要地,他不知道教廷有的是克制恶魔的力量吗?回忆起昨天晚上菲奥娜突如其来又杀伤力强大的圣光攻击,但丁一言不发拿起大剑和双枪准备出门,凯瑟琳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不能去那里!你和菲奥娜交手过两次,她说不定已经设好陷阱就等你再出现了!”
但丁愣了一下,很明显,昨天他遇到菲奥娜并不是偶然,她已经盯上了自己。她对自己的愤恨恐怕还超过了维吉尔。现在贸然闯上山顶,反而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有点无奈地走回了客厅中央坐下来:“好吧。那么就让老哥他自己去和那位可敬的姐妹过几招吧。”凯瑟琳从厨房给他拿来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然后坐到了他对面。
“但丁,为什么你们长相完全一样,性格,追求却相差如此大?”凯瑟琳对这个问题已经疑惑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但丁难得沉默了一阵:“在我们八岁之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他把他和维吉尔的八岁时候,家里遭到了恶魔的袭击,母亲在维吉尔的面前惨死的往事告诉了她。
凯瑟琳被他们俩的过往震惊了,她半天都说不出话。过了好久,她才问道:
“那么当时你在哪里?”
“妈妈把我藏到了衣柜里,告诉我不要出来,就跑出去找维吉尔了,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一阵沉默,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没有特别的感受。等到两年前安去世,她才感到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的悲痛。她没有想到但丁和维吉尔经受过不亚于她的失去母亲和家的痛苦。但是她仍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选择了如此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看看但丁有些阴沉的脸色,脸上尽量露出微笑:“今天我打算出门一趟,我去买一些吃的和必需品,屋子的食物剩得不多了。你喜欢什么?杂志?小说或是扑克?不用担心,菲奥娜不会太注意我,我会戴着头巾去商业区,那片区域我很熟悉了。”
但丁看着她身影顺着门前的小路越走越远,叹了一口气:“维吉尔,你最好不要再惹出乱子,让全教廷的人都把我们盯上。我可不愿意再在你这鬼地方呆下去了!”
威严肃穆的圣约翰大教堂的整个基座都是由坚硬如铁的花岗石建成的,所以这十多个世纪以来,整个建筑群稳固地屹立在山顶之上。这里是整座城市的权力象征,从山下只有一条路能通往教堂大门。
对维吉尔来说,教廷的守卫不值一提,毕竟除了菲奥娜,整个教廷已经没有人有资格做他和但丁的对手了。他决心要找到封印巨蛇的封印。封印中,海姆达尔的宝剑,拥有父亲的强大力量。
他顺利地穿过带着数道拱门的大门廊,绕过罗马风格的大殿和双层的圆形祭坛,躲过了祈祷室的众多修道士,沿着向下的走廊,到了教堂地下的储物室和地窖,这里只是储藏着各种粮食,干酪和其他杂物。他继续往地下更深处前行。
再经过两条回廊,他用阎魔刀打开一道厚重的铁门,这是教廷的藏宝室。
室内很宽阔,四周都是高大的木架,一格一格摆放着各种镶嵌着珍珠、琥珀、珊瑚、钻石的金杯,项链,墙边摆放着数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银质的盔甲。最里面的一个巨大的玻璃柜,一个穿着华丽的骷髅斜躺在柜里的丝质床榻上,它穿着绣工精致的金丝长袍,戴着一个华贵的冕冠,整个颅骨和肋骨、指骨上,都镶满了钻石和各色的宝石,给人一种诡异的奢侈感。
他快速地把所有的物品都浏览了一遍,他发现了一个金制的十字架,中间有一个”M”型的标记,和凯瑟琳曾经给他的那个挂坠盒上的标记是一样的。
他把十字架收起来。仔细搜寻后,他在玻璃柜的背后,发现了有魔力的波动,这里有一条继续向下的暗道。推开玻璃柜,墙上露出了一个黑暗的大洞,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这条路狭窄而干燥,向下的石制阶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走过了,四周非常安静,除了他轻微的脚步声,一片死寂。
他走了很久,感觉仿佛已经穿透了整座山腹。这条暗道如此隐蔽和冗长,看来是教廷刻意隐藏的。
最终,他终于到了一片空旷的大厅中,这里四周墙壁和地板都是石板铺成,这里没有任何装饰和图案,显得朴实无华。大厅中央的地上,用暗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发出绿荧荧的光芒,给这个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带来了阴暗的光芒。
这就是封印吗?他俯身看了看地上的暗色颜料,才发现这是非常陈旧的血痕。他思索了片刻,用阎魔刀向魔法阵斩去。
锋利的剑气轻易地将魔法阵的线条连地下的石板一起劈开。这时整个大厅隐隐晃动起来,魔法阵的线条光芒一下子暴涨了数倍,汇聚到了魔法阵的中心。
“是什么人,打开了封印?”汇聚的光芒凝聚成了一个女人窈窕的身影,但是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是什么人?”维吉尔将阎魔刀横在自己胸前,警惕地问道。
“我是强大的卡吕普索(Calypso)。”这是个面容美丽但是全身笼罩着一股强烈的邪恶气息的恶魔,她悄无声息地升到了空中,
“啊,你是可恶的斯巴达之子!”她的声音一下下刮着耳膜,令人极度不适。
“我被该死的加拉哈德(Galahad)封印在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年了!”她继续嘶吼着,“让我先杀死你,然后从这里出去后,我会将所有拥有加拉哈德血脉的人屠杀殆尽!”
维吉尔冷笑一声,把阎魔刀指向她:
“你来试试看!”
卡吕普索发出一声无声的鸣叫,声波犹如水波一样四散开,维吉尔顿时感到巨大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四周墙上的石板在这压力下逐渐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良久,卡吕普索的这波攻击才缓缓停止下来,墙上,天花板上的石屑和小石块纷纷掉落。
她定睛一看,眼前的维吉尔毫发无损站在她面前: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话音未落,数条发出蓝色光芒的剑气在她四周爆开。尖利的剑气瞬间就刺得她遍体鳞伤。
卡吕普索发出痛呼,顿时像海中疯狂的鲨鱼一样,整个躯体飞速地向维吉尔撞击而来。
维吉尔轻易地躲过了她一重又一重的撞击,在不断的位移中,他使用次元斩给卡吕普索增加了无数的伤口。
卡吕普索痛得发狂,不再向他发动攻击,而是继续往上漂浮,直到浮到了半空中。
这时她全身四周发出一圈圈淡淡的光芒,她鲜红的嘴唇轻轻扇动,顿时诡异而甜美的歌声铺满了整个石厅。
听到这歌声,维吉尔先是感到一阵眩晕,但很快,这感觉便消失了。所有的战意都消失了,他周身感到莫名的温暖和慵懒,仿佛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安全而舒适,意识被剥离了肉体,独自游弋在无忧无虑的空旷空间。他觉得什么都不想再做,也不想再动,慢慢闭上了双眼,只想一直在这舒适中呆下去,永远呆下去。
“哐当!”一声,阎魔刀从他松开的手中掉到了地上。
他没有看见,卡吕普索背后伸出了十来条尖端锋利的触手,仿佛一条多足的章鱼,全部向他刺来。
“噗呲”“噗呲”几声,他的肩膀、胸口、腹部都被刺穿!但他仍处在歌声的幻境中,只发出了低低一声闷哼,便再无反应。
触手上伸出无数细小的吸盘,叮住了他的身躯,疯狂地吸着他的血液,他仍然一动不动,任由卡吕普索狂饮着他的鲜血。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但是仍无任何动作,全不知道死神之翼已经在他的头顶张开。
卡吕普索心中狂喜,充满了强大力量的恶魔之血!解决了斯巴达之子后,她很快就能恢复自己的所有力量,她被封印的仇恨,需要地面上所有人类的鲜血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