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后宫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猜忌陷害中后,问罪的问罪,禁足的禁足,反倒是之前从不起眼的安陵容成了一枝独秀。
原本人满为患的后宫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除了日常洒扫的宫人之外,能看到的嫔妃就只有安陵容一个人。
这一世什么都变了,唯独她清冷避世的性子没变。
之前她不爱出门走动是不想看到别人,得宠的也好无宠的也罢,总不如一个人呆着随性自在。
可如今出门也见不着什么人,安陵容却也不太愿意出来走走。分明她没有被皇帝禁足,可她自己禁了自己的足,也不消别人费心陷害了。
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是为了给甄嬛报信。
她如今自己都身陷囹圄,却还一心想着好姐妹沈眉庄。
没让宝娟伺候,安陵容一个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中。走到一半她缓缓停住,鬼神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前头是甬道,后头也是甬道。
脚下是四四方方的砖,头顶是四四方方的天。
她在甬道中站了良久,路过的宫人见到她连忙行礼问安,她出神地看着身后那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没有搭理任何人。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告退,走远了才窃窃私语。
都说正得盛宠的安嫔作了病,像是得了失心疯,不然好端端的干嘛一直盯着再平常不过的甬道看?
可整个后宫,整座皇宫,甚至是整个紫禁城,没有一个人懂得安陵容,明白安陵容。
她看的不是甬道,而是自己的影子。
她一个人走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可回头一看,只看到了地上自己的影子。
是了,除了影子,还有谁会永远陪着自己呢?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甄嬛还是宝娟,她们终将都会离自己而去。
一阵失落自心尖涌起,安陵容叹了口气,默默回过了头,安静地走在甬道中。
阳光从那四方的天空照进来,被宫墙上的琉璃瓦遮去了一半,照得甬道中一半阳光,一半阴暗。
安陵容穿着身素净的宫装走在明暗交界处,正如她的内心,明暗交叠,一直在光明与黑暗中徘徊。
走到碎玉轩时,见那儿正热闹得很。
走近瞧了,是碎玉轩的宫人与那两位守门的太监叫嚷起来了。
聪明如安陵容只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便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甄嬛不好了,宫里人要出去请太医,可守门的人说死说活就是不让任何人出去。
眼见主子病得难受,碎玉轩的人一个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看门的人搬出了禁足宫规说事,威胁众人若是敢硬闯便是杀头的罪名,也会连累自家主子,一行人便彻底没了主意。
崔槿汐与浣碧稳重些,还在耐着性子与看门的讲道理,流朱年纪小,性子急,一番争执不下中竟将脖子往人刀尖上撞。
安陵容暗叫不好,及时挡在了那刀前面,若是晚了一步,那小姑娘便走了前世的老路。
流朱猛地撞在了安陵容肚子上,撞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那俩看门的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忙不迭把刀收了骂道:“嘿!好一个刚烈的丫头!还真敢往刀口上撞!不要命了!”
崔槿汐和浣碧也是才回过神来,小允子早便死死拉住了流朱。
小允子“你干什么!”
崔槿汐“安小主恕罪!”
浣碧连忙拉着流朱跪下。
浣碧“多谢安小主!”
流朱脸上还挂着眼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心有余悸地磕头道,
流朱“抱歉安小主,奴婢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安陵容轻轻抚了抚腹部,不知为何,只是被撞了一下却很疼。
可她还是强撑着放下了手,对几人微微一笑。
安陵容“无事,带我进去看看你们小主。”
崔槿汐“是。”
走出几步后,安陵容对跟在后面的流朱说了一句,
安陵容“别叫你家小主伤心,好好活着。”
流朱愣住,随即感激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