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去朝来,居诸不息;在皓都看来,时间过得漫长,军中日子一年又一年,念想便一分胜一分。可时间又流逝的极快,快到李乐嫣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喜欢上了别人……
“乐嫣?”尽管是八年的分别时间,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可此时的李乐嫣躲在婢子背后,唯唯诺诺,她竟然怕他。
“乐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放肆,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安柔其实也怕,但她还是拦在乐嫣前面。
“臣,唐突了。”皓都行礼,将剑别在腰间。“公主,属下名唤皓都。”
皓都?潜藏在心里多年的记忆被唤醒;皓都?杜如晦的义子,那个幼时给她常送吃食的人,那个一声不吭一走了之的人。
李乐嫣抬眼看他,是皓都,这眉眼,就是皓都。她微微走向前,却有人先行一步喊了她的名字。
“乐嫣。”
“叔玉哥哥~”小公主笑颜如花,小跑着站到了来人的面前,“你可算来了,长歌呢?”
“马上过来,今日就是我们乐嫣的生辰,当然要来了。”魏叔玉搭着她的肩膀,温柔道。
那皓都呢?他手紧握着了佩剑,把所有的不甘、愤怒都集中在了手劲上。
李乐嫣的眼神和他一样,那种爱慕,他懂;但她不是于自己。
彼时郡主,此时公主,原来无论他怎么追逐,都赶不上她………
可她公主的名头由来得不太好,李乐嫣早已被用来作为大唐和亲的对象,封为公主,不过是一个束缚罢了。
后来李世民做了太子,李建成一派伏诛;李长歌与李乐嫣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么多年,小郡主还是没能改掉爱哭的性子,有多少次,他能在远处看着,却无靠近她的理由。
可偏偏,追杀李长歌的任务落下了皓都的身上……
“皓都,你能不能答应我,在遇见长歌的时候,手下留情一点。”
“皓都,我求求你,我知道你是好人;就当是看在我的份上。”
“皓都,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皓都,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提线木偶。”
在皓都这,不仅只有儿女情长,义父的话,他得听;可他为了她,已经悄悄放过李长歌好几次了。可做这些,没换来这小公主的一点感激,反而,被她说自己是个没有心的提线木偶。
他若是没心,何苦为她欺瞒义父?他若是没心,何苦为难自己成全她?他若是没心,何苦暗自爱慕了她八年……
武德八月初九,太子李世民于东宫显德殿继皇帝位,李乐嫣成了堂堂正正的公主,但在登基大典的第三日晚,魏府遇刺,魏叔玉死了。
她最在意的人,死于非命;可刚刚改朝换代,什么都查不出来。
“叔玉哥哥,叔玉哥哥…”她在哭,可他如从前一样,没法靠近,没理由安慰,连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都不敢。
………
虽有忠臣猛将,但李世民初登大宝,前太子余孽未清,朝中大臣也有人不服他;再加上阿诗勒部虎视眈眈,实在让人分身乏术。
“杜公,阿诗勒部来人了。”宫中内侍来寻,皓都站在边上,听得明明白白。
大局不稳,阿诗勒部催促公主前去和亲,陛下没了办法,于是传唤心腹商议。
“义父,我也去。”
“你去什么?留在府中,”杜如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和公主,如今送公主去和亲,其实是最好的法子……皓都,做大事者,切不可被儿女情长捆住手脚。”
“孩儿明白。”
没明白的;三日后,陛下迫于无奈,朝堂之上,应下了公主的婚事。
“义父,不能嫁;”回到杜府后,皓都跪在了杜如晦面前,“若是两军之间的对战,要牺牲女子来换和平,那大唐,恐不得长久。”
“住口,自古以来,哪一个公主的终身大事能由自己做主?就连现如今的奕承,曾经也是我们中原的公主……”
于所有人看来,以区区一个公主便可换两朝太平,是好事;可于皓都来说,他是失了这么多年的光,他守护这么久的人,凭什么作为交换的筹码?
“先前公主钦慕魏家小郎君,可是如今魏叔玉已故,公主重情重义,怕是不会再嫁他人。既如此,何不为这大唐百姓,做一回真正的公主……”
“可还有我……”皓都抬起了头,眼眸含带着血丝,“我不会让她去和亲的。”
“你想做什么?皓都,别怪我没提醒你……皓都,皓都……”
没叫回来,人已经出了屋子。
杜如晦想追赶上他,却不敌他的速度,一时急火攻心,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