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屠夫也去找了陈思雨,因为刘千山威胁他说,若是陈思雨不打掉孩子,便让刘倩倩休了李文,李屠夫怕财源断了,所以决定亲自去劝说。
却不料陈思雨软硬不吃,争执下李屠夫推了陈思雨一把,不想这一推一尸两命。李屠夫见状赶忙脚底抹油溜走了。
李文见到陈思雨的尸体后,悲愤交加之下断定是刘倩倩杀的,所以那日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旧女娲庙徘徊时,便将她杀了。
当时热血上头,李文也没想那么多,但当他见到自己的满手血红时,一时没了主意,于是找了李屠夫。
得知消息的李屠夫,害怕财路断了,所以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毁尸灭迹,拒不承认,只要他不承认,刘倩倩就是失踪,李文就还是刘家女婿,往后没有儿女的刘千山自会将其视为己出,最后刘家就是他李屠夫的。
所以李屠夫便将刘倩倩刮骨剔肉,剁成馅卖到客栈。
后来,住在陈思雨隔壁的大婶说当日见李屠夫也来了,还起了争执。冷静下来的李文才猛觉当中蹊跷。
那日,他到家时刘屠夫已是喝的半醉。李屠夫似乎很开心,喝了许多瓶。粗糙的脸皮上有两片酡红。“儿子回来的正好,爹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把那小妮子的肉剁成馅都卖出去了。这回就算刘千山把相守郡翻过来也什么都找不到了。”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今儿我特意炒了两个好菜,咱爷俩喝一杯。”
“我不喝酒。爹喝吧。”他狐疑地问道:“你卖出去了?你不怕被官府发现吗?”
李屠夫:“怕什么,他们又没吃过人肉,咋能分辨出来。到时候让人吃了,那可就是彻底地毁尸什么来着。”他停顿着,一时想不起来。
李文接着道:“灭迹。”
李屠夫一脸恍然大悟,“对,就是。毁尸灭迹,文人就是不一样啊,你娘当年非要送你去学堂,我还嫌她念了几天书一股酸儒之风,如今看来她没错啊。”他一脸赞许的笑容。
李文有些恍惚,自从他的母亲因为疲劳致死走后,他父亲就觉得这一切是他学费高昂所致。已是多年不曾对他这般和善。“我听说爹去单独见过思思?”
李屠夫满含醉意地打了个酒嗝,“嗯,去了。”
李文:“你与她起了争执。”
李屠夫:“嗯,那小妮子软硬不吃,难伺候的很,实在让人心烦。”
李文:“那是否是你杀了思思。”
李屠夫闻言一愣,随后嘿嘿地笑起来,“嘿嘿,杀了她省事儿。现在这两个麻烦都死了,以后你就是刘家永远的女婿。只要你向你那岳父示示好,那老东西念着你能给他养老送终,肯定得把家产都给你,到时再早点送他上路,我们父子就飞黄腾达了。”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刚才不让李文动的饭碗,“你看,这是给你娘准备的饭,今儿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人吃顿饭。”他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只可惜你娘跟着我受了一辈子苦,却享受不了这往后的好日子。”
李文又惊又恨。惊自己的父亲竟是如此算盘。恨自己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是非不辨滥杀无辜。
李屠夫也不等李文说话,自己又喃喃着,“当年要不是刘千山拿着钱来收买我,我也不会让你娶了那小妮子。她配不上你。不过她当时好像不知道她老子拿钱买你的事儿。还满心欢喜地以为你看上她了,真是傻。”
此番话如闷雷般炸响在李文耳边,炸的他头晕目眩耳朵嗡嗡直响。他问,“爹不是说当年是因为刘千山骗你欠下赌债。后来威胁你不还钱就杀了你,你不得以才用我抵债?”
李屠夫不说话,嘿嘿直笑。
李文觉得那笑讽刺极了。就像是在嘲笑他是个蠢货一般。
曾经的种种,母亲的死;父亲的酗酒赌博,随意打骂;陈思雨温柔的笑脸,帮他继续学问的慷慨解囊;胎死腹中的鸿鹄之志;刘倩倩娇羞失措的倾慕和闭眼时的怨恨不甘,此刻一幕幕浮上心头。李文忽然想就这样结束吧,仓皇倥偬的一生。不过他决定死之前再做一件事,以慰三个亡魂。
李文将李屠夫唤到后院,趁其不备,将他杀害。刘倩倩因着操控了邻居大婶,所以凭着埋回后院的尸骨正赶上现场。
后来她不仅操控了李文,还发现了正在清理李文杀人证据的陈思雨,随即将其强行合入自己,以便提高怨气,只是云轻他们来的太快,刘倩倩未来得及带走尸骨。
刘倩倩让李文将李屠夫碎尸,塞到女娲石像中,以平心愤。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因着陈思雨的影响,她未能对李文下手。
李文跪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杀了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的身体剧烈抖动,眼泪鼻涕黏住了他蓬乱的发,看起来好不狼狈。
刘倩倩讽刺道:“如今这般惺惺之态做给谁看。杀我时没见你手软啊,你爹剃肉之时也没见你心软啊。”
云轻淡淡道:“给你选,杀了他魂飞魄散,还是助你入轮回。”
刘倩倩道:“你可以让我杀他吗?”
陈思雨闻言尖声恳求,“不要,求你了,不要杀李郎。”
云轻道:“可以,但是你杀人,我就得散你魂魄。”
陈思雨急中生智,拉出了刘千山,“你还有父亲,散了魂,你是打算生生世世都不还你父亲的生育养育之恩了吗?”
刘倩倩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后凄凉道:“罢了,助我们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