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态源石顺着管道,迅速向石棺流去。
"啧,真是个疯子……"W拽着还在发愣的浮士德,找了一个掩体躲好,以防突然有什么幺蛾子,两个人的命都得搭在这里。
粘稠的液态源石瞬间灌满了整个石棺。
W稍稍探出头来,悄悄地观察着。
在注视石棺的时候,她忽然感到头皮发麻,整个脊骨麻酥酥的,近乎实质化的恐惧顿时塞满了她的脑子。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认得这份恐惧的来源。只有那个人,世界上只有那个人才能带给她如此强烈的恐惧感。W身为佣兵,天不怕地不怕。就算用刀架在她脖子上,用铳指着她的脑袋,她还是会笑嘻嘻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她的生命,早就失去了意义。
但是现在,这份恐惧几乎要使她崩溃。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超越所有人的指挥能力和把他人当成棋子的残忍,使得那个人在W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和刻骨铭心的恨意。
博士。
那个叫博士的人。
那个战争机器,巴别塔的恶灵。
W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浮士德的手,死死地。浮士德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忽然,他们脚下的地板开始轻轻颤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紊乱。
"浮士德……"W从紧咬的牙冠里挤出几个字来,"走……快点……快走……"
浮士德没有动弹。
"浮士德……走啊!!"W近乎嘶吼起来,"再不走我们全得搭在这个鬼地方!!"
没有回答。
"咔哒"。
一只弓箭被放在强弩上,压入发射槽内。
"W姐,闭上眼睛,不然源石粉末会渗透进去的。"浮士德有些颤抖的声音刺穿层层屏障,传入W的耳中。
W闭上了眼,又松开了抓着浮士德的手,转而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
鲜血带着恐惧和恨意,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鲜艳的红玫瑰。
"嗖"
弓箭划破尘埃的幕布,带着闪烁的火光径直扎向了石棺。
"W姐,趴下!"浮士德大声喊到,一边将半跪着的W摁倒在地上,一边悄然催动了源石技艺。
"那个气息……很危险。要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的话……我们很难活着逃出去。"
浮士德能感觉到,有一道道强横的意识正在扫荡这个房间。而且那些意识的主人,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3……2……1……起爆。"浮士德在心中默数三下,躬下身,将W护在身下,紧紧闭上了眼。
"轰———轰———"高爆弩箭轰然炸裂,激起了滚滚浓烟,顿时充塞了整个房间。
石棺消失了,然而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裂缝,正在顺着硕大的豁口处四散蔓延着。
整栋楼不堪他们这样折腾,已经摇摇欲坠。大块大块的混凝土碎块砸在他们身旁,让那裂纹更加猖獗。
"不行……这样下去只能被活埋了……"浮士德在心中估算着大楼的破损程度,拽着W往门的方向奔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他们所处的地下室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全面坍塌。各处仪器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刺耳的警报声在此时显得格外渺小。
地下室的灯早已破裂,借着电线间不时窜出的火花,W勉强看到,大门早已被堵地严严实实,不再有突破的可能了。
就此为止了吗?
W在心里想到,双拳紧握。
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没有找到她的殿下,还没有去完成殿下的遗愿,还没有亲自取下那个博士的项上人头。
她不甘,但又不可奈何。
她闭上了眼。
我的人生,就这么走完了吗?
浮士德在心里想到,把手上的弩抱在胸前,紧紧护住。
他也有很多事没去做。他还没照顾好梅菲斯特,还没有去帮他复仇,还没有听到他的歌声,甚至还没有陪他看过乌萨斯的雪天。
他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他闭上了眼。
人的力量 在这时显得格外微弱。
一块沉重的混凝土从他们头上坠落,朝着他们径直砸了过去。
忽然,W和浮士德眼前一黑,有一根长条状的物体在他们身旁极速盘旋而上,像是一个笼子一样护住了他们。
"这就应付不了了?我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呢。"嘲讽的声音在"笼子"外响起。
"这点小事没问题的吧?"有人拍了拍"笼子"的外壳。
"嘶——嘶——"
"笼子"像是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的摩擦声令W和浮士德头皮发麻。
"呼,好了,可以回来了,Stiker。"那个嘲讽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天了。"
"笼子"应声而散,化成一团粉尘消失在跳跃舞动的火光中。
"好了好了,我得和你们好好算算帐,特别是那个叫浮士德的。"
W和浮士德看到了一个人。
他身着黑色风衣,脸上绑着有些泛黄的绷带,只有眼睛和嘴部留出空隙,正在欣赏着他们背后沦为废墟的切尔诺伯格。
一条蛇尾,有些兴奋的摇摆着,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喂喂,说你呢,那个小男孩,你两发高爆弹给直接给我整到地底下去了,你有没有点良心了啊?还浪费了那么多至纯源石。"那个人的声音有些不满。
还没等浮士德从惊讶中回过神来,W已经掏出军刀,朝那个人发起了冲锋。
"说!你个混蛋!是不是你杀了特雷西娅!今天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W怒吼着。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散在满是尘埃的空气中,落地,溅起绝望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