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说过,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人生好比一场旅行,走过的地方就会有足迹,有深有浅,但最让人发自内心去印迹的,是那棵乡下的树啊。
那树高得似乎能够到天,碧绿的叶子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穿进几缕斜阳,草是绿的,花是红的,蜜蜂蝴蝶也嗡嗡地闹着,不需任何的勾勒,就足已绘成一副美丽的图画。树卧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似乎在晒太阳,不知怎的就一直在那里了。我问爷爷,爷爷却只是摇摇头说,自他爷爷那辈儿起,这树就在那儿了。那树岂不已是个世纪老人?它的青春落入了漫长的轮回里,或许它年轻时有脚啊,踏着千山万水,听着风声马啼,看着繁花碧草来到了这里;这时,它已经老了,已经无法再动弹,因此也就这么坐着,站着守在了那里。想到这儿,年幼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对这树更是有了深深的敬佩感,站在树下那都是神圣的。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盼景,人长,树也涨,树干上不规则的叶脉更显突兀,就像人脸上岁月的痕迹,归根结底是皱的,写满无数记忆和沧桑;又像是血脉,连接了心脏与各种气管用来呼吸。不管是哪样,它都让人生出一种亲切来,我们尽管是敬佩它的,但哪个孩子小时候不是个闹腾的种呢?到春、夏、秋就常去玩。春天的树,叶绿得发亮,茂密中透着清爽,小草是明理的,总在树旁往外探,在上面打两个滚,踢几脚球,心中那是说不出的畅快;夏天的树,叶子更浓了,知了懒散地趴在树上打嗑,小草长了点,踏上去也更软了些,因为空间大,树下是个不错的凉棚,但奈何没什么人去,也就成了我和小伙伴玩耍的绝佳场所。常说“少年有梦”,那时的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记不下来,就用蹩脚的字歪七扭八地将“梦”写在纸条上,挂树上,算是个寄托了;最妙的是秋天,叶儿像熟透了似的一块儿黄,一块儿红的,时而往下落。大小饱满的果实结满枝头,玩累了,取一颗来润润口,甘甜的汁水翻涌而出,躺在落叶铺成的地毯上,身上的劳累也舒缓了许多,抬起头望着用红绳挂在树上的“梦”,思绪总会天马行空地走远了,那时不知,不识,只觉得硕果累累的树真的很美,很美。冬天的树算不得景,树上光秃秃的,只剩下“梦”的枝和树的干,天瓦蓝瓦蓝的,因为冬天不常下雨,即使有山水相伴,也提不起玩味的兴致,没兴趣,自然就不常去了。
后来,因为拆迁,我们搬离了那里,只有清明祭祖才回去一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回过头去看那树,却不再见那昔日和善的老人了,或许它受不住寂寞拼着最后的力气离开了吧,可能是牵挂着我们的,不愿把那些儿时的“梦”交给别人,就自己帮我们收着了,它带着“梦”啊越走越远,又或许停在了哪里,等着我们去取也说不定呢。
那年,老树坐在村口的影子似乎越发清晰了,上面有绿叶,有“梦”,有我们。风轻悄悄的,沙子却进了眼,我努力眨着眼,试图将眼中的火辣压下心去,但没用的,我知道,我忘不了那年那棵陪伴我成长的树啊,它将定格在永恒的记忆里活着,绿得油亮,美得动人,笑着,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