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日理万机,老夫真的是受之不起。”
苏老爷摆摆手,同萧承煦来回推脱,眼底泛出淡淡的讽刺以及浓重的不满。
萧承煦假装没看见,笑意盈盈地攀谈起来,你来我往,面对苏老爷的明里暗讽,更是故作懵懂。
苏老爷:“……”
看着覆在他手面上,一脸诚挚的萧承煦,微抽了抽嘴角,看向萧承煦的目光则更加犀利。
‘哎呦’一声,门外的芸儿被绊倒在地,双膝磕在地上,对上两人意味深长的视线,连忙磕头认错。
苏老爷那呼之欲出为难的话也就此戛然而止,表情说不上来的有多臭,哼了几声,晲了一眼芸儿后,“活了大半辈子,留不住人了。”
似感慨又非感慨,说不准是对谁说,门外,一袭蓝裙纱随风而荡,又渐隐于角落。
苏老爷盯着眼前姿态甚低的萧承煦,态度终算是认真起来,“跟我来吧。”
萧承煦点头跟上,见两人走远,那门外的蓝裙少女才堪堪露出头来,“怎么就突然走了?”
“小姐!”
苏玉盈看着自己的侍女露出委屈的表情,不由得咳嗽了几声,“哎呀……不是没事的嘛。”
芸儿低叹一声,“我的小姐,你的意图太明显了。”她的小姐真的是满心满眼都是九殿下啊。
苏玉盈坐在外面的凉亭中,掐着手指,一口一个小点心,魂不守舍地回头望向那间屋子,算着时间,承煦哥哥已经进去了快两个时辰了。
究竟在干嘛呢。
她想进去,却又被芸儿拦在外面。
“小姐,老爷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九殿下不会被怎么样的。”芸儿揉额看着眼前望眼欲穿的小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闯了进去。
苏玉盈瘪嘴,但又无可奈何,也对,她要真闯进去了,万一把事情搞砸了,就得不偿失,自己搬石头砸脚了。
等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时,苏玉盈被猛得戳醒,顺着芸儿的视线,就看到她的承煦哥哥在向她走来。
苏玉盈:“!!!”
惊得立马起身,整理了仪容。
“这个给你,过些天事比较忙,不太能顾及到你,可能得要……下个月我们才有机会见面了。”萧承煦塞给苏玉盈一个栩栩生辉的簪子,越往后说就越有些不自在。
“好啊……我信你。”
苏玉盈接过簪子,盯着他的目光更加热烈,又往他那凑了凑,将簪子塞了回去,指了指头发,“承煦哥哥,可以帮我戴上吗?”
不自觉地向他撒娇,眸间流转着千百娇俏,直勾勾地望向他。
萧承煦点点头,微抿嘴,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喉,耳垂渐渐泛红,将簪子插在她的发丝之间,温热的气息环绕在他怀里,隐约间,他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缠绕在他的心尖。
睫毛微颤,手指间微擦过后脖颈的肌肤,萧承煦呼了一口气,落在苏玉盈身上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
在一旁的芸儿已不知何时早早地退却了下去,只余他们。
“承煦哥哥……”
“嗯?”看着她眉间闪过的犹豫,“怎么了?”
“我想问的是……承煦哥哥喜欢的是我?还是习俞?”她咬了咬牙,带有些不确定,脸上更是红扑扑的,这么直白大胆,也不知道承煦哥哥会怎么想她。
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尤其是看着承煦哥哥温柔的表情后……她更加的不确定了。
若承煦哥哥喜欢的是作为习俞的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只是恰巧她出现了而已。
越想越糊涂,甚至更加惶恐。
‘噗嗤’一声,萧承煦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若非他是你,我是不会喜欢的。”
那不要命又炙热的感情引诱至此,不得不佩服习潼南的算计,若是以女子身份出现的苏玉盈,他怕是会一直推开她。
他虽生气这场情感算计但真当面对的时候,又对苏玉盈提不起气来。
他心疼了,想起过往他的种种无情,愧疚难免,连带着她曾经的过度任性在他脑里美化了个遍。
苏玉盈撞入他那幽深的瞳眸中,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拉大,灿烂若繁星,好看得不得了。
“你说的,不许骗我。”
“嗯,不骗你。”
萧承睿时任太子一位,届时,萧尚远也对此放权,行事与以往不同,转变的迅猛也打得各个国猝不及防。
布防加控,招兵买马,军制改革,首当其冲的萧承耀一派受到了不小影响,甚至有人在朝堂弹劾萧承耀一派。
“三哥!当真要撤我的职?!”
萧承睿看着明显怒火中烧的萧承耀,冷眸着眼,将笔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萧承耀对上萧承睿冰冷的视线,这才如梦初醒,眼前的这人已不止是他的三哥了。
萧承耀惨白着脸,“太子殿下,您真的一点也不顾手足之情吗?”连称呼也换了。
良久,萧承睿才抬眸看他,“承耀,我说过,做事不要太过了,而且这个决定也不是由我说得算了,你该清醒了。”
萧承耀捏着的手腕咔嚓作响,萧承睿见此,轻叹了一声,“承耀,这事只是一时的,若你收敛性子,此事还有余地。”
萧承耀:“……”
萧承睿看着萧承耀失魂落魄的神情,眉头轻蹙,这也算是萧承耀作茧自缚,倘若做事不是那么的嚣张,管理好手下的人,便也不会有弹劾。
不过……萧承睿想起父王的话,不免多想了些。
“承耀,做人得柔和,做上位者更要刚柔并济,天下之中最重要的并非我们,而是百姓,你可明白?”
他捏着的手一紧,他明白父王的意思。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承煦的婚事了,正好他那府缺人手,你过去帮帮这个弟弟,如何?刚好可以放松放松心情。”
说起承煦,他这下心底的石头彻底松了下来,承煦已得了封位,剩下的自是不可能。
萧承耀神情怏怏的,“太子已作决定,臣未敢不从。”
萧承睿听出他话里有气,没再说什么。
隔天,萧承耀就去了萧承煦府里帮忙去了,一副不好惹的表情,惹得好些人躲得老远了,沐贵妃倒是不在意地扯过他,指挥着做这做那,平日里萧承耀最不屑有人使唤他,更不要说是沐贵妃一个宠妃而已。
但今日不同往日,他的地位一线下滑,他哪里还有心思趾高气昂,也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做事,这不,做了好半天,不但没有及时完成布置,反而落这落那。
沐贵妃在一旁看着很是头疼,这小子,开口委婉让萧承耀到一旁休息一会,这场地布置才算完成。
沐贵妃看着他颓废的模样,摇摇头,这恐难解决心头痛。
直到萧承煦姗姗来迟,恍如没见他那颓废模样,扯着萧承耀就走人,嘴里还嚷嚷着,“还好,四哥来了!”
萧承耀不明所以,什么时候他们关系这么好了?颇有些不爽,但没发作。
良久,萧承耀惊呆地杵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卿卿我我的两人,他整一下就憋屈了。
敢情让他来是给他们望风???
苏玉盈低眉余光顺过萧承耀,不免蹙眉,“她来干什么?”想起当初的种种,整一人就开始敌视了。
“咳咳,习军师说这样可以给四哥添堵。”
能给萧承耀添堵的时候,他怎会轻易放过,越憋屈越好。
一路上,萧承耀见证了这两人逛来逛去,整得他人都傻了,他倒是可以直接走人,只偏生这臭小子左一句,“四哥,我需要你。”右一句,“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四哥帮忙。”
弄得他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心里还十分忌惮,生怕又因什么破事被弹劾,哪怕是这个九弟他也没放过。
直到他手里被塞了好多东西,萧承耀这才明白。
萧承耀:“……”捏着袋子的手一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有仆人不用,非要让他来拿这么多,合着是来折磨他的吧!
一连好几天,萧承耀苦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做起沐贵妃给的事来也利索了许多。
沐贵妃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脾气也就那样,但好在没之前那么颓废了。
萧承耀:谢谢我不想面对那两人!
婚宴当天,苏玉盈一袭红嫁衣,以扇掩面,明艳动人,当真一娇俏少女。
萧承煦更是翩翩少年郎,只是眉间多了些柔情,眼神更是未离开苏玉盈半步。
站在萧尚远旁边的沐贵妃终是松了口气,好在一切都顺利如意,萧尚远则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对,十分欣慰。
等繁琐的礼俗过去后,苏玉盈翘着脚,端正地坐在床边等待着她的承煦哥哥。
客堂之内,萧尚远拍了拍这个儿子,“你也大了,成家了就好了,你也要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眉眼稍许带了些复杂。
这个儿子他曾最看好重,但是……他也不能害了这个儿子,萧承煦的确不适合。
萧承煦腼腆一笑,“儿臣谨记于心。”
婚房内,侍女挨个撤下,苏玉盈听着动静,心微一紧,嘴角的笑容更是往上勾了勾。
倏尔,她被搂了起来,腰间一阵摩挲,扇子滑落,对上萧承煦的火热视线,苏玉盈不自然地微闪眼神。
“承、承煦哥哥……唔……”剩下的话被咽了回去。
帘纱逐渐被放下,红衣落在席间,渐渐交织在一起的两双脚,白皙洁嫩。
分分合合,萧承煦抵在她的额间,勾着手吻上柔荑的雪白,混乱交织的身影,像是在月夜里低吟浅唱,扰乱人心。
黏黏糊糊地磨蹭了好一会,苏玉盈被惊得猛弯曲着手,搂着他那光亮的肩膀,昂头下意识啃上了一口。
萧承煦拢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动作迅猛,很快苏玉盈就有些吃不消了,喃喃着要他离开。
萧承煦挑眉,摩挲着细腻的手腕,低低一笑,到嘴的肥肉怎么会松开呢,往前一挺,整个屋子荡起悠扬婉转的娇俏声,甜腻散乱的气息缠绕着散开。
一夜旖旎。
时隔五年,大梁挑起端子,盛州转防为攻,打得大梁猝不及防,前方有萧承睿带兵,后有萧承耀围堵,大梁地域内,萧承煦带兵拦截援兵,釜底抽薪,左右包围。
此战大梁败,已紧逼大梁皇城,西齐试图坐收渔翁之利,派人观望,其城中心,反被中立的雍临围截。
此战,已见分晓。
萧尚远看着前方战报,眉间的忧愁终是化开,嘴角撅起微笑,“看来,朕的儿子们都是了不起的存在啊。”
沐贵妃轻抚着他的背,点点头,眉间也染上了欣喜,“王上,他们齐心合力,自然无所不能。”
他们本一个个能力就不俗,这合在一起则更强。
“定下来就好。”
萧尚远拍了拍沐贵妃的手,眼底的欣喜是遮掩不住。
不过这一切也多亏了萧承睿的夫人,贺兰芸琪,游说了雍临,不然此局也难已破。
贺兰芸琪,将插花簪在贺兰茗玉头上,看着镜中极美的少女,轻浅一笑,“果然我们的茗玉真的是个大美人。”
贺兰茗玉拉着她的手,笑得明媚,“姐姐才是大美人。”
贺兰芸琪手微微一顿,看着眼前花一样的妹妹,眼底倏得闪过愧疚,“茗玉,姐姐对不起你……本来你该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可如今……”她为了盛州,选择让她那大好年华的妹妹嫁给了她的丈夫——萧承睿,这两厢结合,亲上加亲,也是为了雍临。
贺兰茗玉轻抚她的手,“姐姐,没事的,为了大家我们才有小家,况且姐姐愿意把姐夫分享于我,这已是最大的宽容。”她自知她作为雍临的郡主,自然要担起责任,怎能任性。
况且她也没有喜欢的人,比起雍临,有些东西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贺兰芸琪松了口气,眉间柔了柔,这个妹妹总是这么贴心,贴在贺兰茗玉耳边,“等你进府了,我们姐妹俩姐妹连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贺兰茗玉自知这意有所指,脸微微一红。
大梁惨败,雍临归属,西齐被迫作为附属国。
大晟国至此开创而来,曾经的盛州王萧尚远执政,太子萧承睿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