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冷干冷的夜里,变成残渣的夕阳昏色把半边夜空染成淡淡的粉红色。承载着无数冒险者期望的黑色森林……
龙龙醒来,感觉到了下身的剧痛,他把手伸得很高,等待一个路过的人来救他。他靠在一块相对周围环境干净不少的青石上,坚硬的石板,蔓上月光孤冷的纤柔的手。
他本人和月光一样美,看不出性向来的美。
有人说月亮是一个叼衔玫瑰的英俊男人,总是在等待自己心上人的流浪客。
有人说月亮是身穿华贵晚礼服的美妇,双臂压在二楼的护栏上,用风情万种的眼神瞟过楼下一个又一个欣赏她姿容的路人。
总是被认作是女孩的龙龙,恰恰就是这种美丽。他拥有男性该有的特征,也持有着一份女人的温柔美。在任何一个世界都独一无二的龙龙,把自己的视线瞄向天空的那轮和他同样无性的冷月。
他感觉到喉咙有些东西,不想连同月光也被他自身的污秽所污染,他以不视人的姿势转过头,双掌握住石头的边角干呕起来。
吐出了很多男人的污物和血。
“混蛋……”恐惧挤到心上头的龙龙,没敢继续说下去,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这对所有的男性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他,龙龙,是一个健全的男性。
……
从负责团队里治愈他人的治愈士到街道上的绅士,总以最光耀的一面待人的他,遭受了目前人生中最大的屈辱。
悲痛落泪的他,还站不起身来。被灰色眼泪附着的眼睛,也看不到神指引他的光辉痕迹。他是一名神的信徒,直到现在,他也还是相信自己是被神所宠爱的。
龙龙探出手,寻找自己施法用的法杖,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想用自己现在这样沾满丑恶男性液体的手去触摸自己的信仰物。可他别无选择,只有找到自己的法杖,他才能给自己施法,连同剧痛的下身和受创的心灵一并治疗痊愈。
触感黏恶的手,探索,探索…有好一会儿,他不是摸到那帮家伙吃剩的鸡腿骨头就是让他作呕的皮制节育套。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帮家伙居然敢对他这么做。
最后,他摸到了自己的法杖——
已经断成了两截,那帮家伙知道他的法术,没打算给他复仇的机会。
龙龙忍不住哀嚎,愤怒却无处撒气的他,在地上挪移,用流血受伤的左手胡乱敲打地面,将所受发屈辱和痛苦敲进了骨髓深处,就连左手已经陷进还在炽炽发热的火灰堆里他都不在乎了。
自暴自弃,自暴自弃,险些堕落的他,把泪水抹去了一遍又一遍。
确信附近不会有其他的冒险者能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对自己尊严的防线,毫不犹豫哭了出来,十七年份的泪水,早上喝过的兽脂奶,中午喝下的红茶,那些水搭配盐分变成了灰色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是没有肉搏能力的神职人员,只能驱纵法杖施展法术的治愈士。
没了法杖,他就没了呼唤奇迹的能力。
这全都怪他的选择所赐,如果他没有选择与自己纤弱外貌相配的牧师职业,而是选择去当一名操使斧头的战士或是神圣骑士,他今天也不必受到那帮人面禽兽的侮辱。
心智都将堕落的龙龙,在哭泣呐喊中察觉到了自己的腹痛,他很快就会和所有死在黑色森林里的冒险者们一样,变成这里面兽类的食物。
越是干呕,就越是咳不出东西。
越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肮脏,就越是不敢去抚触下身的痛。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其他可能来搭救他的人身上,却唯独对自己不抱期望。
现在,他已经知道不会有人经过这里了。
“啊啊啊啊啊……”
龙龙感到了夜里温差的寒冷,白衣袍被撕成碎片,冷风灌了进来。
衣不遮体,裤袜还有鞋都被脱去了,能保命的法杖也变成了坏死的木棒。
“神啊,让我死掉吧。”他双手握到了一块儿,对这天空祈祷。
他觉得自己已然受尽了侮辱,没有梦想等着他去实现,没有值得珍惜的事物让他留下,拯救世人的责任他也不敢继续肩负下去。龙龙的眼神转而变成了灰色,“我很爱您,请您让我去到您的身边,把我变成降生下来前的样子。”
“这样我的身体就不会肮脏,我的心灵就不会沉堕。”
“让我永恒。”仰面朝天的龙龙,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下脸庞,滴落到地里。
因为没有法杖,所以神没有听到他的祈愿。
他和世间绝大多数的生物那样,与神建立不起联系。
说不出的寒冷使他发颤,绝望偷偷进入他的身体,正如那些野蛮的冒险者对他做过的事一样,绝望用另一种方式玷污了他。
想要死去的愿望没有达成,他忍不住抽泣,用皮肤破破烂烂的手按住眼睛,想要关掉那个让他难过的开关。
他还是站不起身,那群人为了让他不挣扎,折断了他的一根大腿骨,面对下半身剧痛的袭来和寒冷的侵蚀,龙龙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很快他就想起咬断舌头,让自己窒息死的方法。
男人液体的腥臭味阻止了他这么做。
他赶在下一次冷风对他吹息之前,拿头愤愤去撞周边的石头——这种做法,只是徒然把他的脑袋变得昏沉,在额头上留下了几条伤疤。
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灰色。
又这样过了好久好久,有一对冒险者兄妹路过了这里。
哥哥英俊沉稳,有一双女性看了都会失神的淡漠眼睛,他留着短短的胡茬,有不少领导者的英气。
妹妹乖巧善良,梳着一头栗色的齐短发,身形小个,关节却很灵活,和她的哥哥一样,有不少的追求者。
“韩塞尔,那边那个人好像还活着啊!”
妹妹格蕾特同时也闻到了现场不善的男人的气息,有拇指和食指夹住了鼻子,对着躺在地上的龙龙靠近。
格蕾特的瞳孔放大,目睹了龙龙遭受暴行的现场。
“他快死了。”韩塞尔说,有着不少洁癖的他,对地上的几摊液体很是抗拒。
“我们把他带回城镇吧。”妹妹说。
格蕾特把龙龙背了起来,没有经过哥哥的同意,也没有询问他的想法。
斩钉截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