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徽凝霜降,昨日吕贵人可去过冯贵人的昀昭堂?
霜降奴婢听小满说了一嘴,吕贵人的确是去过的,只是待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出去了,不知相处得如何。
徽凝若有所思,吕贵人虽然看着大方爽朗,但未必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拿晴儿提膳一事为引也试探了徽凝和冯贵人对华容华的态度,目前看来她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动作,毕竟硬碰硬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只是吕贵人也同样抱着交好的意思来,徽凝看得出她的意思,徽凝也喜欢她的性子,在自己不打算投靠皇后,其他人又不靠谱的情况下,选择吕贵人交好、相互扶持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冯贵人就是后来的敬妃,她一向明哲保身,在自身没有能力保证给冯贵人什么足矣让她心动的承诺之下,想要同她有些深厚的交情只是空谈,所以徽凝没有考虑冯贵人的打算。
仲秋的傍晚来的很快,天色暗下来之后敬事房来了内监通传:今日紫璇堂薛小媛侍寝。
随后便被派来的嬷嬷指挥着跑了花瓣浴,整个人打扮得像是个香喷喷的香包,过会儿就要把自己打包送上玄凌枕头边了。
惊蛰还想在徽凝未干的头发上抹一层桂花油,使乌黑的青丝更添油亮顺滑、香气袭人之美,只是徽凝制止了。徽凝自来爱素雅的打扮,鲜花浴是例行的规矩便罢了,可侍寝时已经是香汗细细,桂花油粘腻却不妥当了。
待准备工作就绪,玄凌也还并未来到紫璇堂,徽凝为打发时间只好又翻开那本已经有些陈旧的《诗经》,紫璇堂没有小书房,所以只好看已读过许多遍的,书页正好翻到那页秦风•《小戎》。
徽凝出神地盯着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母亲曾经同她说过,为她相看人家时要找一如玉君子,品行端方持正,还要懂得疼人,这才不委屈了我们家凝儿。
徽凝听了这话总是羞得不敢言语,但心中也在幻想自己如意郎君的模样,谁又能像诗里的一样“乱我心曲”呢?那是她最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现在却只能拜别父母入深宫,不免有些伤愁。
周玄凌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清润温朗的男声把徽凝盯着的一句诗念出来,仿佛带上几丝温柔缱绻,胸腔中那一汪清泉漾开,水波潋滟,徽凝回眸看向丰神俊朗的少年,蓦地,心乱了两拍。
她不免有些怔忡,玄凌念诗时轻柔的吐气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徽凝侧过头,任由乌黑的发挡住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轻轻问道:
薛徽凝皇上,也喜欢这句么?
玄凌低头看见那张清冷无双的容颜爬上可爱的红晕,一双平静无澜的美眸却水波流转,极力掩藏着惊慌的模样忽然打破了距离感,仙姿玉貌忽然灵动起来,煞是好看。他闷笑出声:
周玄凌朕很喜欢。如玉君子,可是已乱了你的心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