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行进化

退行进化

Regressive Evolution

黑暗扎基讨厌谎言。

这是每个人——抱歉，是每个与他有过深入接触交流还没有死，也就是特指名为诺亚的存在该知道的事。

所以当他现在抵着奈克瑟斯，用极其阴沉的口吻确认道：

zagi你是认真的？

的时候，如果是与有过他深入接触交流还没……好，如果是他所熟悉的诺亚的话一定能看出他因认定自己被欺骗而正在危险边缘跃跃欲试且将要一骑绝尘横冲直撞的思维走向。

但他眼前的奈克瑟斯只是用一种看奇怪异生兽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切换形态挣脱束缚并把他踢远了大概50个古兰特拉头尾相连接躺下来左右长度的距离。

浑身染上蓝色的战士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腿就已反驳道：

Nexus我不会相信你，黑暗扎基。

他的字句蹦得像是在舌尖滚了上万次，只要一张开嘴就会自己一个个从外面冲出来，然后张牙舞爪地立起每个音调间的冲刺，将戒备包裹得让人看一点就能看出敌意。

那是许久未见的模样，在长久的岁月以来依然能够汇聚如此清晰的回忆碎片，可那些碎片对黑暗扎基而言却并非是感叹怀念之物，反而宛如牵引锐利词汇的荆棘缠绕在他握紧的双手上，难以窥见的颤抖躲藏在爆发出的可怖能量之后。

但难以窥见，并非无法窥见。

因此注意到黑暗破坏神这一罕见的反应奈克瑟斯更觉得困惑。

对他而言现在发生的一切宛如地球时期看见过的虚幻狂想电影，虽然从现实角度来说这种程度的异常在宇宙内频繁得完全可以被称作平常。

唐突的时间穿越，可以。

一睁眼看到扎基，也行。

但要是在唐突的时间穿越后一睁眼看到的扎基正尝试把自己拉起来且虽然恶言恶语却无任何发作之意甚至还好心好意地和自己解释现在的状况——这就很不对劲了。

并非是诺亚奥特曼在漫长的时间中有了什么奇怪的特殊癖好——比如不被针对就不舒服之类的，只是面前这位黑暗破坏神实在不是那种能让人安安心心的接受其突然又怪异的好意后只要说一句“谢谢”就能皆大欢喜的友善角色。

Nexus……我不会相信你。

奈克瑟斯开口道，这一次他因看到黑暗扎基不似作假的动摇而放松了语调，但那些刺虽然软绵绵的耷拉下来却依旧存在着，像是招摇晃过脸侧的光粒子一样惹人心烦，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透露出的疑惑真情实感，

Nexus我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你不用尝试欺骗隐瞒我。

接下来的话好像有些难以说出口，所以才显得沉默短暂又漫长，最后在他们之间难以存在的安静中滚落成宛如轻飘飘的稻草般的词句。

Nexus只要你不去做那些危害人的事情，我就不会再……虽然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至少现在的你还是你自己。

奈克瑟斯上前两步，却与黑暗扎基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他抬眼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催生的情感与话语在开了口后便只能倾泻出来，

Nexus黑暗扎基，你应该为自己而活，我希望你能放下那些怨恨，与此相对的是我也可以向你承诺不会再让诺亚之名对你造成困扰，尽力将一切维持在这个状态。

他原本不该说这些话的。

奈克瑟斯向前伸出手，似是将所有真诚侧出，淡然地露出垂眼首肯的模样，开口道：

Nexus无论你的诞生还是错误，你都是你。黑暗扎基，我承认你的存在。

他原本不该说这些话的。

他们都明白。

可那已逝去的过往有着太过冰凉的颜色，只要去回想便只有淡蓝色的粒子从崩塌的残骸中飘离远去。那是硝烟中唯一剩下的色彩，像是晨曦的泡沫又像是黑夜的落星，夹杂在喘息声间将死亡都飘然地化作如此轻易又美丽的模样。

——若是身体每一处化为分子的疼痛不会被难以抑制的吼声宣泄，那应当依旧是晦暗不明的美景。

就好像在曾经在盛大的爆炸中已然消逝的星系一般。沉寂已久的主星球在那一刻被炽热的温度拥抱，仿佛要融化般盛开一朵巨大的、柔软的花朵，那花瓣是燃烧不止的火焰，那枝叶是分崩离析的残块，那根茎是不断塌缩的核心。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而无光的深处。

奈克瑟斯不曾见过这幅景色，因而见不到艳丽花朵中焦黑的尸体与声嘶力竭的哀嚎。他只站在那里应有残骸的空荡之处然后想起原本被称作“奥特仿生人”的可悲存在。而那副人造的躯壳中重生的仇恨化身在这个星系如此遥远的地方同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若是奥特仿生人在那场爆炸中死去，而黑暗破坏神亦化作分子消失的话……那如今往复循环的对象——究竟是名为扎基的存在，还是被称之为扎基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