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不算远，但那之后两人都沉默着。
陈景不知道沈舟遥在气什么，沈舟遥也不知道陈景怎么想。
于是，猫儿在前面走，笨狗在后面追，想说点什么又不敢开口。
一直到周围树木越来越少，沈舟遥才看到树林的尽头连着一片草地，湛蓝的天空，被风吹拂着的矮草，矮草里还穿插着些花。
如此安逸的画面，怎么也没法让人联想到那些失踪的案件。
沈舟遥停住步子，看着那些花。
满天星？这破系统还有这花？
“师尊喜欢寒星花？”
陈景已经跟了上来，把一簇花递给沈舟遥，沈舟遥细看两眼，正是跟草地里一样的满天星。
沈舟遥疑惑地看着那簇花：“寒星花？”
“是”陈景笑着看着他“之前元方长老有讲过，此花花朵甚小，像天上星，而寒谷里星最多，所以前人便叫它寒星花。”
沈舟遥沉默着点点头，看来系统还是改了一些东西的。
待他抬头再看草地时，才意识到陈景的花是从哪来的还不知道。
“你这花，从哪儿采的。”
陈景指了指他们刚刚经过的路，道：“这一路都有，师尊没注意？”
还真没注意……
沈舟遥转头看去，沿路两旁的树丛里几乎都有些满天星，然而他刚刚想东想西的根本没注意。
沈舟遥轻咳一声，没再说话，又要转头走，他现在不想跟陈景再有过多交流，也不知道要回应什么。
“师尊为何生气？”
陈景的突然发问把沈舟遥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停下步子，却仍是没有回应。
自己为何生气？因为不是“沈舟遥”吗？还是因为……陈景？
沈舟遥转身看着陈景，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一种不得到回应绝不罢休的样子。
系统里的人，太真实了，有自己的样貌，有自己的情绪，真实到让沈舟遥都快忘了……
这里的人，本就不该存在。
陈景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是他的感情，都只是系统的控制设定，他就是个虚拟人物。
陈景与他初见时拉开门看向他的画面，亦或是陈景笑起来时眼里的那份干净清澈，都是假的。
跟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有何感情？又有什么生气的？
陈景跟沈舟遥对视着，也不甘示弱。
“我……”沈舟遥偏过头躲过视线，思考着编些什么。
陈景暼着眉看着他，等着回应。
沈舟遥：“我喜怒无常。”
“？”陈景愣了下，瞪大了眼睛。
“我…从小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控制不好脾气。”沈舟遥再说下去自己都信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有什么大病。
陈景憋着不笑，但嘴角的一丝弧度还是出卖了他。
沈舟遥瞥了他一眼，面前这个少年，是好看的，干净的，却也是不存在的。
他有几分尴尬，抿了抿唇，轻咳一声：“别再问了，继续走。”
还未等他转身，陈景的笑容却忽然僵在了脸上。
“师尊”陈景皱起眉，看了看周围“你有没有闻到……”
沈舟遥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什么？”
“花香……？”陈景看着草地远处的另一片林子，眼睛变得有几分失神，也没有再说话。
“陈景？”沈舟遥感觉事情不太对劲，陈景说的花香，他并没有闻到。
陈景突然迈开步子，向草地走去，似乎是配合着他是的，忽然起了风，叶子被振的沙沙作响。
沈舟遥脑海中突然响起杨合的那句话。
“进过草地的人，都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沈舟遥快步冲过去拉住陈景，那小子却跟发了疯似的要挣脱开他，陈景虽比沈舟遥小五岁，但正是年少，个子都快超过沈舟遥了，两人力气不相上下。
被陈景推了几下，沈舟遥都快气死了，那小子甚至想冲他回两拳。
沈宗师哪受过这委屈？
“陈景你个***”
沈舟遥一手扯住还在挣扎的陈景，另一只手中灵力攒动，一条银色细鞭显在手中，在沈舟遥的控制下甩了出去，缚在陈景身上，另一段乖乖待在沈舟遥手里。
有了灵武的缚力，沈舟遥也轻松了些，顺着陈景呆滞的视线看过去，看向远处的林子入口。
那林子入口处的一颗树下似乎站着个人，看不太清，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
沈舟遥合上眼，动用灵力，那人影的画面浮现出来。
那“人”满身的血疮，面部也溃烂了，一双眼睛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个黑洞，它口中似乎念着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沈舟遥的灵力，它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人”的嘴直接开裂到了耳根，沈舟遥被吓的一震，睁开了眼。
这不看倒好，看之后被吓一跳，这边沈舟遥刚缓过劲来，那边陈景又一跳一跳地要跑，把沈舟遥手中抓的鞭子都拽跑了。
你××！
沈舟遥朝陈景冲过去，眼看着陈景要踏入草地，沈舟遥直接扑过去扯过他，陈景的腿被鞭子绑着，没稳住仰着身子倒了过去。
沈舟遥也没好到哪去，也不知道是被石头绊着了还是被陈景的脚绊着了，噗通一下跪下去骑在了陈景身上，扶住了地才没整个趴在陈景身上。
沈舟遥皱着眉看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的陈景，恨铁不成钢，把鞭子的另一头撒气是的甩在陈景身上：“你跑啊，继续跑！”
沈舟遥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个“人”出现过的地方，那人影却似乎已经消失了。
周围的风声也减弱了，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什么情况？
沈舟遥看的认真，直到身下突然传来了陈景小心翼翼的声音。
“师尊…？”
沈舟遥低头看去，陈景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正看着他。
而沈舟遥此刻却还骑在自己徒弟身上，徒弟还被用灵鞭绑了起来。
怎么看都不对劲。
沈舟遥：“……”
陈景：“⊙o⊙”
气氛简直尴尬到极点。
沈舟遥几乎是触电一样从陈景身上跳了起来，收了灵鞭站到一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耳边的那一点红晕。
陈景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肩膀。
奇怪，有点疼。
他的视线又落在沈舟遥身上，注意到了沈舟遥衣袍上靠近膝盖的地方沾了尘土。
“师尊摔了？”
沈舟遥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张口回道：“没有。”
这沈宗师能说啥，毕竟刚刚自己啦陈景当了个垫背的才没摔疼。
陈景点点头，低头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又靠近沈舟遥，俯身拍了拍沈舟遥衣袍上那块脏了的布料。
沈舟遥没说话，也没动，看着自己身前的陈景。
陈景拍干净灰尘，直起身子暼着眉看着沈舟遥：“师尊，刚刚怎么了？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
沈舟遥轻声道：“那个花鬼，又来了。”
陈景：“花鬼还有操控人心智的能力？”
“自然是有的，妖邪大都用这法子害人。”
沈舟遥看向对面那片林子，那林子不对劲，定要找时间去查。
“沈宗师！沈宗师！！”
远处不知何时有一人向沈舟遥和陈景跑来，喊着沈舟遥。
那人衣着朴素，看着像是下人的穿着打扮。
他冲到沈舟遥跟前，停下步子，喘了几口气缓了缓，便又抬头，看了看一旁的陈景，又看向沈舟遥，气喘吁吁得道：“沈宗师，我家老爷请您去府上做客，不知您可方便？”
沈舟遥：“老爷？”
那人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说明白，一脸歉意：“柳府的柳老爷，就是我家老爷给临云山寄了信件请您下来除邪祟的。”
沈舟遥低头沉思了下。
柳老爷？
怎的突然冒出个柳老爷，给临云山寄信也不署名？
但眼下除了信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沈舟遥转头看了看陈景，道：“走吧。”
二人便随那人下了山，带着山下候着的莫玄同去，杨合则先回去了。
柳府的人早备好了马车，离山脚不远，三人乘了马车赶往柳府。
坐上了马车，莫玄不解地看着陈景的衣服：“师哥，你是去炸山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沈舟遥听见这话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毕竟他就是“罪魁祸首”。
陈景挑了下眉，又拍了拍身上：“不知道，我不记得，我就记得我刚刚睁开眼，就看到师尊……”
沈舟遥咳了一声，及时打断了陈景的话，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装作无事发生。
如果可以，他现在真想把陈景炸了。
陈景忍住笑意，胳膊肘怼了下莫玄，小声说：“问得太多，小心师尊把你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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