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4、

越前龙马西装革履的站在酒店大堂，此时离庆祝会还有半个小时，无聊的他唯有喝芬达打发时间。身上手工精致的黑色正装在巨大的水晶灯下发出上等衣料独有的光亮，衣服是很好，但他依旧觉得浑身不舒服。

什么庆祝会庆功宴，他从来都能逃就逃，连每次比赛后的新闻发布会都只是露个脸随意说几句赢或输的感受，记者的采访更是全部拒绝。

今天的大型宴会是他两位助理和教练以“获得四大满贯这么大的荣耀必须好好庆祝”为理由多次游说他才得以举办，当然他也提出了要求：不上台讲话。

……现在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便利贴是怎么回事，勒令他在宴会开始前背熟又是怎么回事。

郁闷感像一块千斤重的岩石压住他的心脏，进入职网的这两年他懂得了不少人情世故也明白现在他所打的网球是要负责任的，就像前几天越前龙雅得知他获得四大满贯后专程打来的越洋电话中所讲的“小不点，可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两年时间他无数次累得趴下的训练，无数次只剩最后一丁点力气走出球场，捧起一座座冠军的奖杯是对他的付出与努力最好的回报。这一切除了天赋、奋斗，还得益于众人的支持。

他记得很清楚，一个人站在网球场时的世界只有对手和那一颗小球，必须拼尽全力毫不松懈才能击败对方赢得比赛。比赛过程中试过扭伤、撞伤，多痛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但会场里所有看好他的粉丝为他助威呐喊，希望他不惧任何困难走出荆棘之路。那一刻虽力量来源于自身，可如果没有那一声声的“加油”，也不会凝结成他倚靠的力量。所以，答谢是必要的。

想明白后，越前龙马把喝完的金属罐子投进垃圾箱，整了整领带和细节处，随之认真思考等会儿的发表得胜感言要说些什么。别人写好的小纸条，他可不需要。

庆祝会准时开始。

忙前忙后的罗琳和史密斯，一个负责招待在场宾客一个负责宴会流程的执行。身为主角但啥事都不用干就站在舞台底下举着高脚杯的越前龙马，淡定地时不时瞄一眼两位助理来回穿梭于人客的身影，心中还在组织“感谢......”语言。上台发言安排在庆祝会的中途，论时间他足够用来打腹稿，只是......国文水平一直不高。

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以不用写好的发言稿的方式发表感言，紧不紧张暂且不说，他更担心自己会说出病句......

恍惚间，越前龙马回想起以前初高中的国文老师经常留他去办公室补习。而从老师手里把他解救出来的人，是郡司绪理。虽然国文不行，但数学还可以，于是他算得很清楚，一共一千一百七十天。

不要误会，这只是他和郡司绪理再也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的天数。

越前龙马当然不是“矫情”，也没有“缅怀过去”，权当学生时代她作为他的国文拯救者才使得他在今天这个场合想起她。

除了她刚走的那段时间和这几年偶尔对着某些食物说出“这是绪理的口味吧”外，再无契机。

“龙马，怎么了？”罗琳挈起裙摆带着两位前辈级的网球运动员走到越前龙马跟前，觥筹交错间，伴随着一句“谢谢”她留意到他嘴边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并不是礼貌性的，而是像见到了久违的恋人，情不自禁的欢喜。顿时为之一惊，她从未看见过他表露出这样的愉悦，即使是赢了比赛也没有。

这个仅二十出头的男人，虽然与其他成年男子在外貌身段上都没有任何的不同，但那股冲劲与自信却让他更像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自己认定的事情就决不彷徨。

在她眼中，越前龙马的生活用“网球”二字足以囊括，每天只是吃饭训练洗澡睡觉，似乎从来不会有烦心事从来不会有其他想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他那近乎于逼迫自己的状态也让她乍舌，很多时候她工作到凌晨，还能透过窗户望见漆黑中有一个独自对着墙壁击球的身影。

深夜平静如水，星星尽数躲到云层之中，广阔的天空只挂着一枚孤零零的泛着白光的月亮，球撞击石壁的“砰砰”声响彻整个天地。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位打算把毕生都倾注于网球的王子，心生悸愫？

当她日后见到郡司绪理的时候，就全部明了了。

“没什么。”

越前龙马把空荡荡的酒杯放到圆台上，嘴巴重新闭合才意识到先前自己的嘴角的确扯出了一些角度。素来冷漠的他居然会流露出对一个女生的思念，万一被别人看见恐怕是又要掀起八卦的热潮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的生命里，郡司绪理都是他最在意且认识时间最长的女生，这点他必须承认。初一到高三，两人在他人眼里都是形影不离的样子，同桌坐在一起写作业时所散发出的默契感更是令身边所有人由衷感叹：“绪理和龙马真是很般配呢。”

但越前龙马认真凝视着郡司绪理那张清秀的脸，确定自己并没有喜欢她。

心房冒出的名字很快埋没在前来道贺的人的声音中，越前龙马继续晃荡着另一杯红酒，杯中的暗红色液体犹如迅猛的海潮袭卷掉一切好或不好的回忆。看看站满人的宴会厅再低头扫一眼手表，确认语言已经组织完毕，刚巧这时史密斯走过来通知他可以上台发言了。

主持人站在舞台上说了几句开场白后便做个“请”的手势：“下面我们请越前龙马先生上台发表夺冠感言，大家掌声欢迎。”富丽堂皇的大厅瞬间暗下来，所有的灯光只汇聚成一条白色的光柱，照着越前龙马缓缓踏上台阶然后在舞台中央站住。舞台下是昏暗的，他看不清远处的人，但明显地感受到了黑暗中热烈的目光。

他眯起眼，带着不明的疑惑微微张嘴：“……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嗯……谢谢。”

一个女生的视线透过人群，带着温和淡然的笑容望向远处天际闪烁的星河中，最亮的那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