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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传火祭祀场(下)

不死人的无限旅途

离开丧志的战士,不死人经由拱门穿过一道残损的墙壁,来到传火祭坛旁的神殿前。神殿有一个主殿和一个偏殿,两边还有通向教堂后侧的小路。左侧主殿的前厅大部分都被积水覆盖,变成了水池。神殿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恢宏,斑驳的苔藓爬满了墙壁。内部支撑拱顶的十二根方形立柱只剩六根还矗立着,二楼的地板也只剩下沿着墙壁的一圈可以勉强下脚。原本三层高的拱型封顶,如今只有一角尚存。

修道院主殿深处的主神位上是一位怀抱着婴儿,头戴兜帽的女神像——罪业女神蓓尔嘉的神像。神像的所在的平台高出水面,嫩绿色的藤蔓自膝部向上缠绕着石像的身躯。虽然神像的衣角已经略有破损,但身上反光的绿叶和雕刻成树根状的王座相呼应,反而更增添了神像的神圣感。

不死人站在内殿的门口,看着积水中自己的倒影——眼窝深陷,头发稀疏,一张苍老皱缩,干枯脱水的游魂面孔,皮甲上的泥土和血迹完全覆盖了原有的纹饰,连银色的头盔都变成了灰褐色,与周围破败却宁静平和的气氛格格不入。

不死人决定在这里洗个澡,【希望女神能原谅我的亵渎和不敬,活尸洗澡……哈哈,在罗德兰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希望我以后不要看到拿着刷子的骷髅。】于是不死人在女神的注视下在没过大腿的水池中开始清洁自己。

立在主殿二楼的巨鸦原本在专心致志的梳理自己的羽毛,此刻却被下方“戏水”的不死人吸引了注意,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远处的小人。再高一点的神殿三楼遗迹上还坐落着祂的家,一个硕大的鸟窝。

恶魔的血迹像油漆般难以完全去除,即使经过清洗,原本就掉色的硬皮甲上还是多出了几道不明显的暗红色污渍。不死人注意到神像旁还有一个打开的空木箱,也许可以往里存放些东西,可惜不死人现在除了武器一贫如洗。

主殿左侧的出口往下走通向一片悬崖边的墓地,里面墓碑密集的几乎无法落脚,遍地裸露的白骨碎片然人十分不适,空气中也弥漫着诡异不详的气息。不死人本不准备深入这看起来就不安全的地方,但远处亮着光的不明物质改变了他的注意。

墓碑下的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的灵魂凝结物,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这是,一团无主的灵魂?”不死人正掂量着手中的魂块含有多少灵魂,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不死人连忙转过身去,拔出长剑观察情况。

眼前的一幕着实冲击了不死人的理智——只见骸骨碎片和断骨抖动着向一个方向汇聚,很快就拼接成了完整的脚掌和胫骨,随后是腿骨,胯骨,头骨……一个完整的骷髅站了起来,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它们起初看起来呆呆的,敲着自己的颅骨,可很快便从泥土中抽出各自的武器向不死人冲来;更糟糕的是,它们挡在了返回祭祀场神殿的楼梯和不死人之间。

【是我的乌鸦嘴,还是女神在惩罚我的不敬?为什么真的有要命的骷髅,还就在神殿旁边?】

情急之下不死人先发制人,一剑砍在第一个手持大砍刀的骷髅战士锁骨上,“噗!”可这一击几乎没什么作用,骷髅坚硬的骨骼很难被斩断,而且也没有要害之说。不死人勉强闪开了骷髅反击的砍刀,一手持盾一手挥舞长剑冲向骷髅战士之间的空档,希望能脱出它们的包围。

另外两只骷髅手持红白色的小木盾和弯刀,一左一右向不死人夹攻来。刺眼的刀光优美而致命,明明是亡者却拥有比生者还高超的武技,骷髅战士的弯刀巧妙的绕过盾牌给不死人的小腹和后背留下了两道狭长的伤口,血液一霎那就染红了铠甲,疼痛夹杂着冷意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幸好骷髅还会下意识的躲闪和用盾牌格挡长剑的斩击,否则不死人身上的伤口就不止两道了。

【前辈,你说得对,我果然不善于防守啊。】明明是生死关头,不死人的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往事。

不死人以受伤为代价突破了骷髅战士的包围,边打边退的向神殿内退逃去。骷髅则在身后穷追不舍,奔跑中传出卡拉卡拉的骨骼碰撞声。突然一声尖利的鸟鸣声穿透了空气,不死人看到巨鸦不知为何张开了翅膀,祂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骷髅们。

“哇——!”巨鸦又是一声厉喝,这下骷髅战士们停下了脚步,在神殿门口徘徊了一阵后,就回到了墓地重新散落成一滩白骨,它们的武器也融入地面消失不见。看到骷髅离开了蓓尔嘉的神殿,巨鸦转头警告性的撇了不死人一眼,又开始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感谢你,乌鸦先生。”不死人抬头说道,虽然他知道巨鸦可能仅仅是不想让骷髅进入神殿,但祂确实帮了自己大忙。

失血和疼痛让不死人感到一阵虚弱,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毕竟,不死人不再属于生者,除非受到十分严重的损伤——比如全身血液丧失八成或者大面积骨折,不死人就不会丧失战斗力;但不死人的骨骼又远比常人坚硬,所以如何处理失去理智的游魂曾经是各国都头疼的难题。

经历了刚才那场战斗,不死人只想回到了祭祀场的篝火边让火焰治愈自己的伤势。走出神殿,这次灰心的战士似乎已经睡着了,不死人盘坐在篝火旁,再次用手触摸火焰。

这一次接触火焰的情况有了变化,火焰猛的向不死人涌来,先将原素瓶中的光粒浓度翻了一倍,紧接着不死人便发现自己携带的灵魂开始发光,突然间巨大的痛苦向不死人袭来,仿佛自己被万吨海水挤压,又仿佛一团灼热的火焰烤炙着自己的胸膛。不死人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一个破了洞的气球,而此刻正有人在向这个气球用力吹气。

【我在吸收这些灵魂?!】不死人的意识模糊起来,似乎要在恍惚间睡去。

“维伦!别睡了,该出发了!我们要在天黑前到阿尔加斯的军营报道!”

【维伦是谁?】不死人睁开眼,却发现面前只有篝火,剧痛和灼烧感又回归了他的身体。

不同于以前的储存和依附,不死人在借助初火的力量彻底的吸收熔炼这些灵魂,大约消耗了灵魂总量的四分之一时,不死人感觉自身接进了极限,果然吸收渐渐停止下来。

灵魂吸收刚一结束,不死人就仰面摊到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等待疼痛的退去。当不死人再度站起来挥舞长剑时,曾经作为战士的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身体的微弱变化:他的力量变强了一点,大概加强了十分之一。经过后续的测试,他的反应速度和耐力也得到了微小的提升。

【我想我明白灵魂的用途了,难怪那些活尸那么渴望灵魂。】

【消耗了大约三十个普通活尸的灵魂,难道我以后要靠杀戮来夺取力量吗?……随它去吧,总比被杀好。】想到此处,不死人将吸收灵魂的心理不适感甩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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