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雅静的生辰是在十一月六号,仅比江澄晚了那么一天,而枕尘是在六月夏微凉的雨天,也分不清究竟是九还是十,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不论是黛黎还是玉华,只除了在他刚出生那一会儿给他过了几次生辰,其他时候连人影都懒得出现。枕尘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未要求过让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生辰。
……可能是时间过的太久,他自己也记不大清楚了。
其实,哪里是没有期待,只不过三人彼此都心知肚明,给你过生辰,那是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其他的就想都别想了。
不管是黛黎还是玉华,轮到自己生辰,也没一个出现过,更没打算给别人庆祝。
从始至终,冷漠至极。像枕尘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说白了,一切都是孽缘。
黛黎从没有期待过他的出生,玉华也从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诞生。
这两个人都是灵,自然的,枕尘也是灵。
来都来了,能怎么样呢?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枕尘跟江澄打闹着,黛黎和玉华也就在一旁看着。
其中,以黛黎坐在桃花干上、玉华坐在桃花下的石桌上为面,两个人就这么无所事事的看着,只是呆了一会,黛黎就想起来了:“枕尘今年好像也才年近两千岁,论年纪,和江澄也差不了多少。”
她这么一说,玉华自然得是捧场,闻言也想了想说道:“也是。倒是我们不称职了。”
枕尘刚出生那会,一出来就是五六岁孩子的模样,然而实际上也才一个时辰都不到,心智也尚未成熟,自然的,不得已,黛黎和玉华只得照顾着他。
直到后来两个人放手的时候,他也才两百岁的样子,有些事情不懂的还是不懂,但也可以让人完全放心了,最起码,除非同样是灵而且还跟枕尘一般大小,否然,是无法对枕尘造成什么伤害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就放手了的原因。
只是现在想想,不论是作为枕尘的引领者、还是枕尘另一种意义上的父母,他们都没有做到该做的义务。
就连陪在枕尘身边的两百年,也只给他过了两次生辰,后来就再没有人提起过了。
谁也不清楚,那么多没有人陪着他的日子,他是怎么度过来的。
现在想想,黛黎也叹了口气,玉华说:“都这么过来了,以后再说吧。我们总不能一直陪着他。”
黛黎默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一边,枕尘利索地躲到一旁,跟江澄笑道:“不来了不来了,你饶了我吧!”
江澄也喘了口气,随即掂了掂手里的雪球,轻轻哼道:“怎么,你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枕尘一本正经,下意识地给他纠正道:“那是暗算。”
江澄道:“也不差。你现在求饶也没用。”
不得已,枕尘又跑了几步,江澄追过去,手上发力,只听“啪嗒噗”的一声,雪散了一地,也不知道是打中了哪个。
江澄看不准,还想再来,枕尘就拍下了衣肩的落雪,同他投降道:“好哥哥,你悠着点,咱们下次再战行不行?一次不行,我给你打两次,不还手可还成?”
江澄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很快又故作大方道:“行了行了,改日再战,改日再战。”
枕尘见他不像是玩笑的样子,也就走过去和他说道:“我上次见你‘云丹若水’练的极好,要不然过会咱们热热身?”
江澄闻言却是开口就嘲他:“得了吧,还热身呢,等会打着你就叫冷,有你扫兴的。”
两个人走到拐角处,枕尘听着也不恼,笑眯眯道:“没办法啊,谁让我就是这么个体质呢!”
这话听的江澄不痛快,推搡着他道:“滚滚滚,小心我放狗咬你。”
枕尘笑道:“你来呀!”
江澄作势就要去牵:“你真当我不敢?”
枕尘顺势就拦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却是道:“别呀,我闹着玩的。”
这话说的,江澄伸手就捏住他脸,呸他道:“你可真不要脸。”
听罢枕尘也只是乐呵呵地笑着,不说话。
两个人这边笑闹着,黛黎道:“他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玉华回道:“都一样。”
然而黛黎却是笑了笑,没做声。于是树上树下就又没了声响。
枕尘和江澄刚走到林子前,沈梦就提花出来,见到他们不由得莞尔道:“又胡闹了?”
江澄闻言小小弧度地撇了撇嘴,道:“才没呢!”
枕尘也在一旁温声笑道:“没有。”
同江澄的孩子气比起来,枕尘的反倒是更加的平静,一本正经,也更加的让人觉得可信。
听着这话,沈梦又笑。她摸了摸枕尘脑袋,道:“你这人总是这样。”说着,又摇了摇头,对江澄道,“你们好好玩,我去和厌离翻雪了。”
沈梦有个习惯,每年冬天,只要下了雪,就总会叫着江厌离陪着她一起去扫雪,然后再将雪弄成喜庆的样子迎着新年,就叫做翻雪。
对此,两人没什么意见,乖乖道:“好。”
目送着沈梦走开,枕尘把他脑袋掰过来,道:“好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有那么好看吗?”
江澄很老实地回道:“没有。”
枕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发觉不对,微微一怔的时候,就哭笑不得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江澄无所谓,道:“哪样?”
枕尘不说话了。江澄等了一会也没他作声,耐着性子安慰他道:“你管这些做什么,总归我也没骂她。”
枕尘道:“这是骂不骂的问题吗?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你夸她好看?”
江澄当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很诚恳地回了一句:“那万一我长的丑呢?”
枕尘微微一噎,道:“这跟你长的丑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看起来不猥琐。不然就是耍流氓了。”
江澄揉了团雪子,信口回道:“她要是丑我还不愿意耍流氓呢!”
说得好像你很委屈似的。
枕尘对此只有无言以对,伸手戳了戳他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样子,长大了谁会嫁你!”
江澄撇嘴,道:“我又不是非要娶她。”
枕尘哼道:“那你还想怎样?”
江澄道:“不怎么样。”
说着,他就往枕尘衣领拍了颗雪团,冷的枕尘一个寒战,怒声道:“江、晚、吟!”
“你给我滚回来!”
语毕,拔腿就追了过去,江澄也是当即就跑,两个人一前一后,果真是年少不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