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风吹芦苇

李文楚叫她每天记下来50个单词，下次来的时候他听写。过了两天，田青青终于靠着在死记硬背记下来了，谁知道她是一个都不会念的，李文楚拿出来几页完全看不懂的音标，随便问了她怎么读，她一个也读不出来。她当初就是靠死记硬背勉强考上了高中，英语单词也不会读几个，句子更加不记得怎么写，简直一塌糊涂。

这些内容在书本是有的，但是老师都是叫自己看，估计教英文的那个语文老师自己也不会。于是大家的英语课便总是便语文给占用了，而且还不确定英语是不是作为中考的科目，大家便都不当一回事，谁知道政策变得这么快，居然让田青青给赶上了。一个都读不出来的痛苦，真是抓心挠肺，偏偏她又是一个好面子的姑娘。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李文楚一个个的念，念完了，李文楚再随机问，还是不记得。怎么可能记得住呢？耳边的声音如此动听，摄人心魄，念的东西都是她从未听过的内容，既神奇，又欣喜，整个人就像漫步在云端之上。

她不敢看旁边的人，只盯着课本。这课本跟李文楚房里书架上的其他书比起来，太窘了，明明只不过才开学几天，新的课本便已经又脏又旧，每页纸还层层叠叠的折起来一点小边，像是有谁故意恶作剧折起来似的，折起来的地方，跟书本原本的白色对比起来有明显的脏痕。大家的书都是这样的。田青青的书包是布包，很容易把书本搞成卷边，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但是一看到李文楚的书本如此干净整洁，便叫人觉得很是窘迫。

一转眼到了期末，田青青已经不再去补习英语，因为李文楚说要师傅领进门，修行要靠个人。一旦教会了她音标，便要她拼命记单词，记得越多，英文学得越好，并没有其他捷径，而这一点谁都教不了，顶多教会一些记单词的捷径，比方说标注谐音字在下面，还有就是需要朗读，语法自然就融会贯通了，而这一点，田青青是做到了。她每天清早不到六点便到河边的竹林去大声的读，读半个小时再去学校。

田青青每天都会步行半个小时回家。有时候会看见集子上的熟人，会用单车带她一程。这天，她像往常一样走出校门，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李老师。他推着单车，前面架子上挂满了东西，却留着后座空着。田青青盯着他，却不动声色。只见李老师的嘴巴动了一下，似乎在对田青青说：“过来。”田青青似乎读懂了这不怎么明显的唇语，抬脚就往这边跑去。李老师也不说什么，推着车带着田青青一直走，走到了人少的街道才叫田青青坐上车。

“抓稳扶好！”

田青青坐上后座，赶紧捏了一点李老师的衣角。李老师把田青青带到了一家商店，对她说：“想买什么东西选吧！”

田青青有点蒙了，心里想着：非亲非故的，没有道理让他掏钱呀，而且找他补课请教的恩情还难还得清呢。

“不用啦，我什么都不缺。”

“当做是你考上高中的礼物。”李老师面无表情的说。售货员用有些异样的眼光着看这两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人，田青青被看得有些尴尬，她隔着玻璃柜台挑了一本笔记本，然后也不看任何人，低着头说道：“就这个吧。”

天气已经很冷了，田青青坐在单车后座上，手捏着那点衣角冻得想下车走路回去，平常她走路回去一点也不觉得冷。忽然一双带着手套的大手伸到后面，把田青青的手拉住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又换另一只手把田青青还捏着另一边衣角的手也放进了他另一侧口袋。

“这样暖一点了吗？我感觉我的车都在抖，待会车子散架了欧老师非打我不可！”

田青青憋住笑，又觉得有些奇怪，双手分别放在他的口袋里，看上去就像抱着他似的，她觉得有些尴尬，两人一路上都在沉默。经过一片芦苇地，风一吹，芦苇便随风起伏，在夕阳下，风景显得特别美，即便田青青已经看过很多年这样的景色了，但是今天却觉得格外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