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极了,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向大地,整个Z市像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银纱。远处的天边隐约可见一两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正慢慢地隐去。
傅清站在阳台上,一手撑着阳台栏杆,一手夹着烟,神色不明地看向远处。烟灰都快烧尽他也没有察觉。
就在刚刚他刚回到家,就接到了顾季秋的电话。顾季秋告诉傅清,他妈跟他说,陆依云的病只是时间问题了。
陆依云是傅清的继母。傅清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后就因大出血逝世了。后来傅秋明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了陆依云。
傅清从小就是陆依云带大的,即使陆依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在傅清心里一直将陆依云当作自己的母亲。
傅清口袋的电话铃响起,傅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怎么?”
“傅清,你现在在哪?我在你家楼下,你快来。”顾季秋语气很急,“阿姨她昏迷了!”
傅清下来后匆匆坐进顾季秋的副驾驶,顾季秋掐灭了手中的烟,开着车,徐徐而说:“我妈刚给我打电话,说阿姨现在在抢救室。”
“嗯。”傅清皱着眉。
“你也别太担心,我相信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顾季秋安慰道。
两人匆匆赶到抢救室外,看见在抢救室外的傅秋明正局促不安地踱来踱去。
傅清上前询问:“爸,妈怎么突然昏迷了?”
“刚才,黎郡那只老狐狸来看她。”傅秋明说,“许是受了刺激。”
在前不久,黎氏集团董事长黎郡提着一篮子水果来到陆依云所在地病房。
“依云姐,”黎郡皮笑肉不笑着走进来,“我来看看你。”
“你来做什么?”陆依云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用尽力气地问。
黎郡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将果篮放在床头,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慢慢悠悠地说:“当然,是来跟你谈谈……关于傅清跟我家黎莉的婚事。”
“你想都别想!”陆依云虚弱地说,“黎郡,你不应该拿你女儿的幸福去做你公司的筹码。”
黎郡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笑着摇了摇头:“依云姐啊,依云姐,不是我说你,我们两家合作难道不好吗?我想傅秋明心里也希望这样。”
“你放屁!”陆依云咳嗽着,“我跟秋明死也不会同意!”
“傅秋明不是希望傅清回来继承墨韵吗?如果他跟黎莉结婚,他就一定会回到墨韵工作,我们黎氏集团也能度过这次金融危机,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依云姐啊,凡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不是吗?”黎郡凑到陆依云面前,细细观摩着,“啧,依云姐,你看看这病痛将你往日那好看的脸折磨成什么样……”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你滚!”陆依云艰难地拿起手指着门,用尽全力说道,“即使这样,我也咳咳咳,不会同意这场联姻!”
黎郡挑了下眉,轻哼一声,起开身子:“依云姐,商业联姻在商界一直都是互相合作的手段,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黎郡说完,重重地摔下门走了出去。
当傅秋明回来时,只听见黎莉虚弱地告诉他不要同意这场婚姻。
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黎氏集团在去年就陷入了金融危机,他们急需要一棵摇钱树来拯救他们自己的公司,而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商业联姻。而黎郡这只老狐狸早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墨韵集团。
黎郡的女儿黎莉之前跟傅清在复旦就认识,心里也爱慕着傅清,也多次旁敲侧击跟傅清表明自己的心意,可都被傅清冷漠的拒绝了。黎郡自然知道这一点,于是就去傅宅提出商业联姻这个主意。
没想到刚说出口就被陆依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陆依云是个文学作家,思想方面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业联姻这种手断。她支持自己的孩子恋爱自由,但绝不支持为了自己利益而将痛苦压迫于孩子。
傅秋明亦是如此,作为商业界的巨头,傅秋明更在意的是自己孩子的想法,除了傅清拒绝继承墨韵这件事情,其他的他都能依着。
“妈的!这老狐狸,够恶心。”顾季秋气愤地说,“还趁人之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傅秋明仰起头,叹了口气:“他当然要不择手段,要不然就要保不住黎氏了。他肯定不希望自己毕生心血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我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顾季秋说,“求人还来搞威胁,活该他金融危机。”
此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阿姨,我妈怎么样了?”傅清问。
季敏摘下口罩回答:“目前脱离威胁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傅清在病床前守了一夜。
清早,顾季秋进来时看见傅清眼下的乌青,提出让他去休息一会,他来替他守着。但被傅清拒绝了。
“傅清,你去休息一会吧。”顾季秋还是不忍心看着傅清这么熬着,“阿姨醒来要是看见你这样她也不会开心的。”
傅清叹了口气,还是躺在一旁的陪护椅上闭上了眼睛。
傅清睡的迷迷糊糊,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男孩躺在草坪上无忧无虑地晒着太阳,自己的亲生母亲站在阳光下笑吟吟地看着他,还在那念念有词,只是他怎么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转头又看见陆依云撑着太阳伞朝他招了招手,招呼着他过去喝水。
他朝陆依云那边走了过去,喝了一口陆依云递给他的水,转头看见自己亲生母亲变得愈来愈模糊,直到在空气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突然间,乌云密布,布天盖地的雨,下起来了,好像对人世间不是很满,尘沙笼照着天空,让人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的想揪住陆依云的衣衫,却怎么也就不住,他奇怪地扭过头,陆依云也消失了。他看着满天的雨淋湿了自己的衣服,在这一片茫茫无涯的在草地上,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风雨中瑟瑟发抖。
他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迷茫地看着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草地……
傅清猛地睁开双眼,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看见正在看着自己的陆依云。
“妈。”傅清的嗓音略显沙哑,“你醒了啊。”
陆依云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嗯。早醒了。”
傅清起身,坐到陆依云身边,关切地询问:“要喝水吗?”
陆依云依旧笑着,摇了摇头,伸出颤抖的手,帮傅清擦了擦汗,温柔的说:“做噩梦了?”
傅清点头。
“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陆依云笑着,“跟妈妈说说?”
傅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啊,只是静静地看着陆依云那憔悴的脸。
记得在他五岁那年的冬天,他看自己爸爸从外面领进一个穿着呢大衣的女人,并且告诉他,这就是他以后的妈妈。傅清直接跑上楼将自己关进屋内,无论谁去敲门都不让进。整整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才愿意出门。
那个时候的傅清也没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当初让他讨厌的女人会让他感到人世界生离死别的痛苦,可能是在某一瞬间,他就将她认定为自己的母亲了吧。
“小清。”陆依云虚弱地开口,“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带来给妈看看?”
陆依云有所顾虑,只要傅清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也许黎郡就不会再来纠缠着傅家不放。并且她也明白,自己的已经日子不多了。
傅清一愣,随即扯了一个慌来哄她“妈。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噢?”陆依云干裂的嘴唇有些出血,但她也能用在意,“小清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那什么时候带过来给妈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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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怜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昨天她本来勤勤恳恳在写书,结果宋嘉桢那不靠谱的祖宗给她一个电话彻底打断思路。
“喂,温怜!”
宋嘉桢用着极为欠揍的语气,在电话那头吊儿郎当。
温怜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干嘛?”
“什么干嘛,不干嘛就不能找你了嘛?”宋嘉桢说,“行呗,淡了呗,你就爱你家男神不爱我了呗。”
温怜骂了一句傻逼就把电话挂了。大晚上的,又不知道在哪受刺激了,疯疯癫癫的。
温怜的手机再次响起,温怜有些不耐烦:“你烦不烦啊,宋嘉桢!”
电话里的人一愣:“怜怜?”
温怜听到这熟悉的女声,拿着手机的手一僵:“陈……陈韵?”
“是我。”
陈韵是温怜大学的室友,也是温怜最好的闺蜜。在毕业后,陈韵选择了去日本考研,而温怜却自己主动放弃了考研。
论考研,温怜完完全全能考上好的学校。温怜自然心里也是想考研,只不过她明白,考研跟出国读研要花的费用是她承担不起的。她便索性放弃了。
“你回来了?”温怜有些惊喜。
陈韵笑了笑说:“回来休息一两个月。”
温怜乐呵呵地跟陈韵聊到了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