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蒋维娜还是没能见到秦廷楷最后一面。她有无数的问题还有无尽的愤怒，在接到陈灿的电话，告知秦廷楷宁可跟警察们正面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肯束手就擒最终被击毙时，都化成了惆怅。像是心情很好地走在大街上，无端端被个疯子诋毁谩骂又消失不见，徒留下自己给群众看笑话。

国安彻底挖出了潜伏在本市的一条大鱼几条小鱼之后，蒋维恩确定林志彬留在金城没什么屁用了，征求过林彤的意见，干脆利落地盯着林志彬签了借条按了手印才把存款的卡甩他面前让他滚蛋。压在心中的大石头之一刚滚蛋，要向“凯旋基金”维权的群众因为偿还方案不那么令他们满意去省市信访的案件数量又暴增，维恩这才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蒋维娜了。和梁桥沟通发现，蒋维娜把自己关在和秦廷楷曾经的家中，除了每周被梁桥逼着看心理咨询，谁也不见。

维恩听陈灿说邢楠“貌似”和维娜关系不错，急着要和维新一起修订方案的她只好拜托邢楠带维娜散心，邢楠想也没想拉着蒋维娜就去了金城老夜市一家开了很多年颇有名气的地摊烧烤喝小酒吃烤肉，店内早已人头攒动，邢楠只好拉着她坐在店外支起的红色帐篷内，维娜精致的博宝利的风衣和简陋的桌椅怎么看，邢楠都觉得，似乎，好像，不太搭啊！倒是维娜毫不在意，那么久不出门也没有精心梳妆打扮的心情，今天的风衣也不过是随手从衣柜里拿的一件罢了，大喇喇坐下。

“你知道我们国家贬低和夸赞一个人通常都在生死之间吧？”邢楠递给维娜菜单让她随便点，自己先点了些烤肉翻烤着，跟她讲笑话，“一个人要是30岁了单身还没什么钱，大家就会说，你瞅瞅他，都30多了，混成这样啧啧啧。可他要是忽然间死了，大家就会咂咂嘴表示，可惜啊，才30岁还年轻着呢，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老秦，不是，秦廷楷那王八蛋都…”维娜点的很多种店家自制的网红招牌果酒，肉都还没烤好呢，果酒倒被她喝的七七八八了，好嘛，户外帐篷四面漏风，小风一吹不知不觉就上头了，想了半天想不起他到底哪年的了，小手一挥，“哎呀，反正他一把年纪了！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也该死了！”

“气大伤身，我想说的是，人都死了，该放下的也就放下吧。”邢楠用烧烤铁夹子翻来翻去，夹起一块烤好的五花肉卷进青菜里，蘸好酱汁，发现蒋维娜盯着自己，“干嘛，我说错话了？”

“差不多，死了我也不原谅他，”维娜抢过他的菜包肉放进自己嘴巴里，“唔！这个五花肉居然这么好吃！不吃五花肉的我到底错过了多少美食！快，再给我来一个！”

“你慢点儿…”邢楠摇摇头，自己再包一个呗还能咋滴，天底下就没有不减肥的女孩子，也没有不喜欢吃好吃的东西的女孩子，看着一个瘦得快没肉的还嚷嚷着要减肥的女孩子吃得津津有味那成就感简直无敌，“我没说让你原谅他啊。你长这么大，没来过这地儿啊？”

话问出口，邢楠又咬咬舌头，金城首富，蒋家二小姐，来过这儿才算稀罕事儿吧。

“我咨询师都没说让我原谅他，你说了更不算，只不过我咨询师说的是让我放过自己，别跟自己的过去较劲，我这不是还在努力么，”好在维娜满不在乎别人对她有钱人身份的戏谑，生来有钱又不是她的错。但是，有钱不代表没有悲伤，维娜嘴巴里塞得鼓囊囊的，眼圈红了，低下头快速抹了把眼泪，再抬头就没心没肺了，“没人带我来过，这也太好吃了吧！这个炒鸡血也好好吃，还有这个小豆腐！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夜市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上演着欢乐悲伤，上演着欢聚离别，都是让人流连忘返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