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爱孩子的父母,都希望赠予他所有的美好。那些吃过生活的苦,甚至还在遭受生活之苦的寒门家长,对于下一代,生怕孩子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丰富孩子的物质生活。不懂的孩子却误以为物质就是父母的爱,长此以往,待到父母实在无力供给的那天,便是矛盾爆发的那天。
“世间万物皆有度,无度胜事亦苦海”。王颖珊极力回想自己在教育许卫英的时候是否犯了同样的错误。有没有用买买买代替用心陪伴,有没有用各种借口推卸陪陪陪。
精神越是丰富的人越会反思,物质越是匮乏的人越想推辞。
陈灿把母亲推回病房,便下楼去接几个多年来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大家听说陈姨出了车祸早就想来看望,一直都抽不出空,好不容易凑齐大部分,三个便衣,两个警服没脱就一起赶过来了。
陈灿和兄弟们到达房间门口时,林志彬和蒋维恩还没吵完。
“看在你女儿和我妈是病友的份儿上,我教你一声林叔,” 陈灿清清嗓子,“怎么每次来你都这么吵?这是病房,请你尊重一下大家。”
林志彬看见两身警服,腿已经先软了三分,满脸谄媚支支吾吾地干笑。
“哟这不是蒋大美女吗?!”身着便服的民事行政检察室的老张认出了蒋维恩,蒋维恩的律师事务所承担过多起公益诉讼,老熟人了。
维恩探头打量了一下来人,冷着的脸终于有了笑容,迎上去寒暄。大家该和陈姨打招呼的打招呼,和蒋维恩热聊的热聊。林志彬缩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看毫无起色的女儿,趁大家不注意,溜之大吉。
陈灿拉住一个兄弟的胳膊,两个人出去到可以吸烟的地方窃窃私语。
“真那么邪乎啊?”一根烟抽完,老谢也听完了陈灿的怀疑,忍不住又抽出一根敲敲烟盒,半信半疑。
“真的,我骗你干吗?!”陈灿也很别扭,“我妈和那个肇事者,两个人居然都能把在她们昏迷期间来过的人说过的话记那么清楚,你怎么解释?这要是巧合,我得回去重修科学这门课。”
“就算不是巧合,你非觉得咱妈跟蒋家有啥关系,这明显更不科学啊,我看你重修脑科学就行,电视剧不是经常演有些昏迷的人也会流眼泪啥的,因为可能有意识?”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同时两个人都有,可能性不大啊?你还不如跟我说她俩有心电感应,有心电感应一般不都是双胞胎或者…”
“母女?”老谢差点儿被他的脑洞呛死,“兄弟,咱妈单身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什么啊,除了母女,就不能是姨妈姑妈啥的?”陈灿知道他是开玩笑让自己轻松一下,还是笑着推了他一巴掌。
“不是,你是不是想跟蒋家攀亲戚啊…”
“我靠是不是兄弟,这么多年你不了解我吗?我是那贪财的人吗?”
老谢终究是被陈灿的直觉给说服了,答应他回去想办法帮他查,让他别着急,难得又难得的休个假,好好陪陪老母亲。
“但是,”俩人打算离开,老谢又拉住陈灿, “你说咱妈这突然的转变,我还是有点儿心里没底,不会是脑子受啥创伤了吧?”
“去你的,哪有这样咒我妈的。”
“真不跟你开玩笑,”老谢情真意切地说,“你要不还是带她看看心理咨询师啥的。”
“蒋家和医生倒是都提过”,陈灿想起谢雯雯跟他说过,“车祸算是重大创伤事件,等他们醒了就安排心理咨询,回头我问问去,聊聊天总没坏处。”
“你我都是见过心理咨询师的人,咱可都明白那不止是聊天。”
心理咨询当然不止是闲聊,只是说服一个文化程度没那么高又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老人家,难度之大,几个代沟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