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染了伤寒,这要再严重下去,可是会危及性命的。”
随行的郎中对林拓远示意道。
望着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李宁玉不免疑惑起来,自己明明每日都在上药,这回怎么还反而严重了起来?
“宁玉,你就先好好待着,有顾参谋在,我们都会暂且安全着。”
“林拓远!陛下亲自嘱托我,不能让半寸土地,不服半点辱!”
李宁玉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都渗出汗来。
“那么你就愿意拉大家来为你陪葬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是熟络。
其实并非要与她故意作对,而是顾晓梦的考虑要周到的多。
在北面那场仗中空废了许多兵力,无法再妄自猜测其余地点的匈奴规模。
除此之外,林拓远也有私心,他只想活着回去。
次日,他从划定的区域抽走千人,示弱让步,北匈奴将领来势汹汹,见此才作罢。
这已经算军政上比较大的变动,按照朝里的规矩,要回去复命。而奖与罚,都要听从天子。
在此之前,顾晓梦偷偷跑去看了李宁玉。
“我这个药兴许管用些。”
她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李宁玉眼前晃了晃,惹的那人一阵心烦,却没力气争辩什么。
“我知道你会有何想法。但无可奈何的是,我以此身份赴此地,便只能如此,”她把药硬塞进李宁玉手心,“我跟你,都断不可违背陛下的意思。”
难得说完这么多话,再望向无时无刻都会陪在李宁玉身边的那把剑后,她还风轻云淡的补了一句。
“以后,李将军还可以教我练剑吗?”
“读书人哪爱这些?”
李宁玉别过头,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读书人最无心,什么也不爱,所以什么都可以爱。”
头一次,顾晓梦的笑让人联想到风流倜傥四个字。
此时风轻云淡是她,归来见天子时第一个叩首的也是她。
“微臣无能,殿中从学多年,深蒙陛下恩待,所学无法卫疆,陛下之恩难报。”
人声鼎沸中,她以头抚地。
“臣请谢罪。”
这可是为难了那瘟神皇帝。
他本身也就没打算拿顾晓梦问罪,因为他信任那位曾在自己身边的红人,之于大唐是在尽心尽力。
一旁的国师爷,瞧见这一幕,眼泪自顾自流了出来。
“皇上,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啊!”
瘟神皇帝头都要大了。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
判不了她的罪,便也定夺不了他们的错。
不然,即使李宁玉和林拓远在京城中地位显贵,也免不了因此降职削地,堵住悠悠众口。
“谢谢你。”
在她回府邸的路上,李宁玉竟然跟了过来。
漂亮的桃花眼正望着自己。
顾晓梦颔首致意,手中折扇轻轻一合,儒雅二字顷刻显露。
“多虑了,这也不过是我为自己搏取信任的把戏而已。”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并不是只在说生意人。
顾晓梦不习惯留在宫中的住所,她在宫外留有私府,远了闹市,环境很是清幽。
可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林拓远。
尽管她也知道,不远处刚开了家满春院,正因为位置偏,更多男人愿意到这儿来醉生梦死,抛大把的钱。
传闻里的清高自傲,怎么也不过如此?
看着林拓远搂着门口一个女人纤细的腰肢往里走,而那女人正不住的抛着媚眼。
咝……这女人还有些眼熟。好像是新选出来的花魁,名叫萧冉。
别人的故事,当戏一样看看也就好了。
顾晓梦在院中的小台上铺上宣纸,磨了砚台,思量着要提笔写点什么。
“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
下意识的,她想起李宁玉来。这个执剑便能刺破万物的女子,会不会也有自己刺不了的盾呢?
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该去拜访一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