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院子离乐嫣院子很近,乐嫣见天色已晚,又更深露重,便婉拒成喜送她回去的请求,提了盏灯便出了门。
庭中如积水空明,月涌影随,只余闲人一个提灯回家。
周生辰在乐嫣房外赏月,月色浓,照他形单影只。弄弄的孤寂包围了他,他城池大开,溃不成军。
“殿下!”
李乐嫣见周生辰站在她房门外,仰头望月。
“今夜月色真美,我刚刚还心想如此美景只我一人欣赏有些浪费。”
李乐嫣没有看到周生辰背在背后逐渐颤抖的手,见他不理她也不说话,便提着灯走到近前。
“殿下,你聋了吗?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李乐嫣看着周生辰的眼睛,她看不懂。
周生辰见她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呼吸声清晰入耳,竟不是幻觉,许是克制久了压抑久了,情绪决堤的瞬间只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生辰紧紧将乐嫣拥入怀中,生怕她瞬眼就又消失不见。乐嫣眼眸剧烈晃动,手中提着的灯也因为这突然的拥抱落到地上,灯烛打翻,纸质的灯笼迅速的燃烧。
周生辰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乐嫣久久不放手。乐嫣惊奇的发觉自己不抗拒他的怀抱,甚至有些……喜欢。
可他竟然在颤抖!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时宜准备熄灯入睡时,见乐嫣落了只耳环在妆台,便让成喜送过来。没想到让成喜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成喜将惊讶装回肚子里,拿着耳环就往回跑,许是踩到了一根树枝,擦地一声。
周生辰才如梦初醒,理智回拢,发现自己失礼逾矩,唐突佳人,他正欲松手,却不料乐嫣环住他的腰,回抱了他。
“野有死麕,白布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我收到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南辰王府虽不拘俗礼,世家在礼数上对他也多有诟病。自幼确实学过《诗》。有女怀春,吉士诱之。难道说凤俏竟用白布包着狐裘送予她。
“乐嫣,我……”我立誓一生一世无妻无子,对你太过不公。
乐嫣缓缓推开他,“可是我误会了?”
周生辰几欲开口,真心话却如鲠在喉。他要怎么说?难道要说他也喜欢她吗?可是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名分给不了,承诺更给不了。而她总是要回家的,除非他不顾她的安危强留她在这里,或者他违背誓言,而这些他一个都做不到。
乐嫣等了半晌,等到烟拢寒月,等到她手足都有些冻的发麻。一颗心仿佛坠进海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失落。她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体会到委屈的感觉。眼睛开始发涩,眼眶渐起红晕。
乐嫣每次哭泪未落眼眶先红,就像小兔子一样惹人心疼怜爱。而他却将她弄哭了。
“殿下若是未想明白,就不要做出让人平白误会的举动,我乏了,殿下请回吧。”
“乐嫣!”乐嫣听到他叫她,却未回头,决绝的推门,关门。
周生辰见乐嫣委屈落泪,心如刀绞,却也更为决绝,他不可因为私心而违背誓言,不可招惹要回家的小姑娘,不可明明给不了她任何却自私想要拥有。
他捡起地上烧坏的灯笼,失魂落魄的走出院子,谢辰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回放。
“待的越久,损的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