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清晨,长安城内,落叶随风拾阶而上。
清晨出门便见到满地焦黄,李乐嫣不由愣了片刻,今日离京去洛阳养病,这满地的枯黄让她有些惴惴不安。坐在马车上的乐嫣紧紧攥着护身符寻求一丝安慰。
话说这李乐嫣可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幺女,昔日威震八方的秦王,今日的九五至尊最疼爱的小女儿。
自幼娇生惯养,也没变成娇蛮任性的性子,反倒养成现在这副不谙世事的小兔子模样。
阿耶曾叫方士为她卜卦,说她命中有一劫数,唯有秋日落叶后去洛阳方可化解。阿耶原本不信那方士,可近年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访便名医也查不出病因。阿耶只好命人在秋日落叶后送她去洛阳养病。
马车晃晃悠悠一走便走了三日,带的话本子都看完了。
“叔玉哥哥,我有些闷”
长安风骨册上魏小郎君魏叔玉位列榜首,无数世家女郎爱慕他丰神俊朗的容貌和年纪轻轻官居四品的能力。正因如此,李世民才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他。
此次护送也是刻意如此,奈何郎无心,妾无意。一路上刚刚这句竟是两位未婚夫妻近几日第一次交谈。
“那我给你讲讲统一之前北陈的故事吧”
“好”
“北陈有位小南辰王。名叫周生辰,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幸有清河崔氏识破奸计,王被俘,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 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小南辰王一生无妻无子,但有野史记载他有一位爱慕的女子,可惜爱而不得,坊间多有传闻,那女子离开后,小南辰王便寄情一副画”
前半部分李乐嫣倒是太傅讲过,太傅借此事评说:“善恶不因小事,忠奸不因外物,万事万物须以心辨。”
后半部分,因太傅讲起那剔骨之刑,血腥可怖,吓得她几宿没睡好觉,也没太细听。
现在听魏叔玉讲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什么画?”
“据说是清河崔氏一位有名的画师所画的一副图,应当是那位姑娘的画像”
“后来呢?画去那里了?”
“后来,北陈国破时,后人闯入南辰王府遍寻无果,便有一个猜想,也不算猜想。”
李乐嫣最喜听奇幻的故事,像西施范蠡泛舟逃离世俗,像焦仲卿,刘兰芝双双化作孔雀朝东南方飞去……
“难道是说小南辰王未死,带着画像走了?”
“差不多,传闻有人曾在南萧和关外遇到过小南辰王,觉得他是假死逃生”
“为何不觉得他是死后升仙?”
“唉~”魏叔玉叹了一口气,似是不理解乐嫣为何问出如此傻的问题。
“小南辰王是乱臣贼子,手中鲜血无数,脚踩尸山血海,死后是要下地狱的,怎么可能升仙。”
……
02
离长安越来越远,她原本沉闷且隐隐作痛的胸口也渐渐轻松舒畅,看来真如那方士所说,命中有劫数,需得到洛阳方可化解。
车队停在山崖边休整,李乐嫣下了马车透气,不料一支冷箭竟然“嗖~”地一声,与乐嫣擦肩而过,深深地射入了身后的马车。
周边侍卫大喊道:“保护公主!保护公主!”
乐嫣愣了半刻钟才缓过神来,心想,难道是山匪?来人训练有素,穿戴整齐,想来山匪没这么大的本事。
那些刺客虽然蒙面,但武功路数做不得假,是军中功夫,难道是前太子旧部(李建成的人)!魏叔玉四处打量,此处地处山崖,前后都有敌人,侧面是悬崖峭壁,为今之计,只有强行突围。
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李乐嫣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大惊失色,面色惨白如纸,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被魏叔玉拉着突围。
“交出永安公主,放你们走!”
“乐嫣,这些是前太子的部下,估计是要拿你做人质去要挟陛下。”
乐嫣一行人被刺客逼到山崖边缘。
她看着比己方多出数倍的刺客,再看看身边负伤累累的将士们,望了一眼崖下深渊。
她是大唐的公主,身边是护佑她的大唐子民,太傅教过,受民之供奉,当为民担忧,以民为贵。
她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颤抖,
“你……你放他们走,我原意跟着你们走!”
“公主,不可!”
“有何不可?本公主命令你们,立刻离开,找阿耶救我!”
那刺客见李乐嫣如此说,便让人让出一条路放其他人离开。
李乐嫣抽出一支发簪抵在自己脖子上。
“给……给他们马,我相信你也想要一个活着……的人质。”
声音因害怕而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坚定异常!
那刺客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乐嫣,听闻这李世民幺女自幼被娇宠,本以为是个刁蛮性格,没想到竟是这副模样。他摆摆手,将马给了魏叔玉一行人。
魏叔玉看着李乐嫣单薄却坚定的身子,他好像看到了陛下的影子。古人诚不欺人,虎父无犬女。
这些人应该不会伤乐嫣性命,当务之急是赶快通风报信给陛下。
“永安公主?有趣,今天就让兄弟们见识见识这传闻中冰肌玉骨的公主!”
说话人的目光透着淫邪,上下打量着着她,要不是李乐嫣站在崖边摇摇欲坠,估计下一秒就会如狼似虎的扑上来。
李乐嫣估摸着魏叔玉他们已经走远,手中的簪子渐渐离开脖颈。
转身便向崖下一跃。
那些刺客从未料到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娇娇女竟然会如此决绝,等反应过来去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找!”
李乐嫣本以为自己会怕,纵身一跃后反倒没有丝毫畏惧。
阿耶,对不起,女儿不孝,女儿宁死不愿受辱,也不愿做人质,让阿耶为难。
下落了很久,都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出现,反倒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意识却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