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枫从研究院出来几乎天已经黑洞洞了,拿出手机没看见李檬笙的电话,估计昨天晚上欺负狠了,还没起呢,赵若枫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白于凯也不回家了,也懒得回家做饭了,他打算带李檬笙出去吃好的。
打了一次没打通,赵若枫正要打第二遍,就看见自己的车头上倚着一个人,身影还有些摇晃,大半夜的在学校都能碰见酒鬼,这概率就像白于凯哪天良心发现能给他俩做一顿饭的概率那么低。
赵若枫收起手机向那人走了过去,离那人还有两米左右那人突然双腿一弯给他跪下了,还立马哐哐的给他磕了几个头。
场景一度诡异的赵若枫这么崇信自然科学的人都怀疑见鬼了。
赵若枫赶紧退后几步,“兄弟,有话好说,你先起来。”
那人直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他拜了拜,“赵哥,晚上好。”
赵若枫看他一身名牌,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大致知道这人是谁了,皱了皱眉,特想把他一脚踹开,有病是吧,大晚上的来给他磕头,这么不吉利,晦气。
“我不认识你,要磕头滚一边磕去。”
那人盘腿坐在地上,拿出手机晃了晃脑袋找着什么东西,找到了把手机滑到赵若枫的脚下,赵若枫看了他一会,还是蹲下身子低头看了几眼屏幕,都是一张张公司内部文件的图片,“我本来高中毕业打算填报本市的大学等白于凯高中毕业,但是没想到家里出事了,我妈出车祸下半身瘫痪,我爸坐牢了,我感觉我的整片天都塌了,当时我和白于凯在一起还没多久,”
那人说着,语气顿了下,又想起和白于凯分开后的那段时间,“我回去看我妈,医生和我说我妈情况好估计一年半载能醒来,情况不好这辈子也可能醒不过来,律师叛变了,挖出我爸十几年前做假账的证据,数目太大,我爸又被人陷害,判了三十年,跟着我爸的副总卷着公司所有的钱都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人语气平静却总让人听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哀痛,“我当时根本没奢求过还能和白于凯在一起,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护不住,我拿什么给他未来,有什么资格给他幸福,”
当那人开始说第二句话时,赵若枫就低头打开了录音,然后静静的看着那人在那自言自语。
“老天爷保佑吧,公司在我手里起死回生了,我在病床前陪了我妈半年,我妈睁眼了,我又用了五年的时间打通全市的关系,并且还上了我爸做假账的钱,把我爸的刑期减到10年,然后用一年的时间各种手段让他牢外服刑顺便照顾我妈,”
那人说着抬头抹了把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这期间我没有一天不想白于凯,不想把他接到我身边,我知道以他当时粘我的程度一定会跟我走,但是我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我真的不敢把他拉下水,这六年他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都知道,但是我没勇气让他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赵若枫关了录音,把他的手机踢还给他,“所以你就一声不吭的消失了六年,你怕你说了白于凯真的放下你以后再找一个,就他那种性格还真可能,但你只要不开口就会让他特别在意这件事,哪怕是恨你也不可能放下你,对吧,大情圣。”
那人低头沉默不语。
赵若枫手指在李檬笙的脸上轻轻的划过,“这六年不是你磕几颗头就能解决的,这是白于凯的心病,也是他哥的,自从你走后白于凯就像变了个人,不爱说话,不喜欢出去玩,上课睡觉,他哥没少被请家长,他哥一直觉得如果他能在多点时间陪白于凯,也许白于凯就不会遇到你,不会喜欢上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若枫声音轻松却让听的人揪心,“我和他哥在一起后,白于凯不爱在家待着,几乎天天和同学出去玩,宁愿泡网吧也不愿意回家,我刚开始以为他可能是接受不了他哥喜欢男的,后来我陪他在网吧通宵后才知道他最亲近的人也有了别的牵挂,他什么都没了,”
赵若枫看那人捂着眼睛的手上留下的泪,继续道,“这孩子其实特别缺爱,他哥虽然对他好,但是两个人也要生活啊,他哥舍不得他受苦,让他出去打工,就自己每天打好几分工,供白于凯上学供白于凯生活,自然没那么多时间陪白于凯。”
赵若枫说着也有些难受,毕竟这两个现在都是他的家人,哪个不好过他都心疼,“他肯定没放下你,你讨好一下,就眼巴巴的凑上去了,为什么呢,因为太久没人像你一样对他那么好了,除了他哥。”
那人捂着眼睛的胳膊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发抖,“是我不好,没好好陪他。”
赵若枫知道相爱容易相守难,但还是想让白于凯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他不问你也应该知道告诉他,让他安心,有些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你既然决定再回来找他,就拿出真心,白于凯缺的不是男朋友女朋友,是愿意真心对他好的。”
那人站起身又给他鞠了一躬,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