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熟吗？

晚自习被约谈已经成了顾旭人生的一部分。

　　在年级主任俞依琴笑盈盈的注视下，顾旭进了门，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俞老师好。”

　　“顾旭啊，齐川同学你认识吧？”　　顾旭在办公桌前停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根本不看齐川，“见过，不算认识。”

　　“老师刚刚听别的同学说你们打架了？但是齐川说没有。”

　　“俞老师，我们确实没有打架。”

　　“你确定？光看照片你似乎流了很多血。”

　　俞依琴是个好老师，虽然经常约谈顾旭，但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指责他，因此，顾旭面对她时总是老老实实的，“就是意外而已。我鼻子以前受过伤才会流那么多血的。”

　　齐川突然凑近，仔细看了会儿之后果然在顾旭鼻梁上发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伤疤，“怎么弄的？”

　　顾旭没想到齐川突然凑得这么近，差点当着老师的面抬手打他，“你干嘛？”

　　“我看到了，这里有伤痕。怎么弄的？”齐川边说边拿手指了指顾旭的鼻梁。　　顾旭往旁边挪了一步和齐川拉开距离，“我和你很熟吗？”

　　俞依琴毫不怀疑，要是她不在这里齐川多半是要被打了，赶紧拦住没眼力劲还想凑上去的齐川，“顾旭，你也别总是打架，你要是受伤了你妈妈又要担心了。她可是经常问我你乖不乖，学习有没有退步。”

　　一提起妈妈，顾旭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俞老师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和我妈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她要是知道了会吓死的。”

　　俞依琴知道顾旭最紧张他妈了，拍拍顾旭的手，“那你乖一点，否则老师可是要打你小报告的。”

　　“我保证乖乖的！”顾旭一改散漫的态度，挺胸抬头站得端端正正的，认认真真说道。

　　俞依琴从高一那会儿就是顾旭的班主任，一开始她很不理解顾旭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要打架，明明看起来是个好孩子，成绩也不差。

　　直到后来和顾旭妈妈邢映秋聊过之后，俞依琴才多少了解了顾旭的情况。虽然邢映秋带着顾旭搬过家，转过学，但是总躲不过某些人的造谣生事。也因为太常被欺负，顾旭才去学了空手道。时间让人们不再去议论顾家发生的惨剧，但是顾旭打架的名号却声名远播了。青少年们总是年轻气盛的，总想在人堆里削出个老大来。所以即使顾旭从不惹是生非，但是是非总喜欢主动找上门来。好在顾旭下手知轻重有分寸从不真的伤人，所以尽管经常有学生甚至老师来俞依琴这里告顾旭的状，她也从来不愿意过度去苛责他，只是叮嘱他少打架。

　　“那行，你俩都回去上晚自习吧。”　　顾旭说了声“俞老师再见”就出了办公室。　　齐川说了句“那我也走了”径直追着顾旭就跑了出去。

　　顾旭不想回教室，瞎晃悠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喷泉边上玩起了水。

　　齐川站了起码十分钟，见顾旭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顾旭这才发现原来齐川还在呢，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别告诉我你碰巧也想玩会儿水？”

　　齐川老实地摇摇头，“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请问你不去上晚自习跟着我干嘛？”

　　齐川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顾旭态度恶劣，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鼻子怎么受伤的呢。”

　　顾旭无语，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齐川的眼神很真挚，他在等着顾旭为他答疑解惑。

　　顾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就算躲得了今天也躲不了明天，为了尽早摆脱烦人的齐川，顾旭选择回答问题，“不就是打架受的伤。”

　　齐川总觉得顾旭躲闪的眼睛里有些说不清的异样，答案真的这么简单吗？“那当时是不是很疼？”

　　顾旭划拉着水，漫不经心地回道，“大概吧，记不清了。”

　　顾旭安静地蹲着，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狠角色。齐川问过俞依琴关于顾旭的事，但她不愿意说，只说顾旭可以结交，也让他尽量多照顾顾旭。

　　齐川实在是太好奇了，没想太多就问出了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架？”

　　学校里都是些不了解他又喜欢背后议论他的人，顾旭虽然不喜但也习惯不去理睬，但是齐川的当面质问却让他难得地燃起了一丝怒火，“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打架了？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傻、逼为什么老来招惹我？”

　　齐川能明显感觉到顾旭的不爽，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不好，更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老是打架。”

　　顾旭的火稍稍灭了点，但还是没好气地冲道，“还是那句话，我和你很熟吗？”

　　“我们不是‘不打不相识’吗？”

　　“你可闭嘴吧。这要是被谁听见误会了，那可就更加坐实了我被你打的传言了，我最近已经够烦了。况且，我这样的人可不配和你这种学霸做朋友。”他顾旭有钱晋一个朋友就够了，他可不想恶心自己又或者伤害别人。

　　“可是我想和你做朋友。”齐川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也没有觉得顾旭比他或者是任何人差。

　　顾旭搞不明白齐川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兄弟，光会学习可没用，做人还是得情商高一点。”

　　齐川也不懂顾旭为什么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和我做朋友？”

　　顾旭隐约听到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准备去找钱晋吃夜宵去，“我不是抗拒你，我是抗拒交朋友。我顾旭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也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你还是赶紧离我远点，等等要是被人看见我们一起蹲在这边，明天我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传言传出来。”

　　“我无所谓。”

　　顾旭忍住想泼齐川一脸水让他清醒清醒的冲动，准备起身离开，“你无所谓我有所谓。”

　　齐川不明白顾旭为什么又生气了，刚准备跟着起身，就见顾旭摇摇晃晃倒了下来。

　　因为蹲的时间太久，顾旭脚都麻了，又恰巧踩着一块小石子，眼看着要往喷泉池里摔去。他像是拉着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齐川的袖子，整个人往他怀里砸去。

　　齐川本可以稳稳接住顾旭，但他怕顾旭再碰着鼻子，下意识一手抓住顾旭衣服，一手挡住了顾旭的势头。结果两人就这么揪着对方的袖子摔进了喷泉池。

　　“靠！”顾旭在落水的一瞬间爆发出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