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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于是慢吞吞的自己穿上衣服。沉水居的窗帘被微风轻轻吹起。透进来的光提醒你时辰已经不早,天已然大亮了.
你一年半年前生下了长女悦暮,引发起当年在元阳宫地牢中殷奎给你造成的旧伤,便落下了心疾与头痛的病。从此教主大人起床便更小心了,但是他不知道,就算他再怎么注意,也是会惊动睡意浅浅的你。
你转身拿起佩剑,推开了门。
初日的光照在院中白衣男子的身上,地上的叶子追随着他手中剑的剑气上下纷飞汇成一簇小小的旋风,只见他手中的剑提刃横扫,那枯叶团子便爆炸开来。
你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看着他。
除了天赋的缘故,他每天早晨日复一日的练习,也让总起不来床上早课的你自叹不如。
想到这,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容儿,醒了。”游元白收剑看向你。
“醒了,睡不着了。”话是这样说,但忽如其来的困意,还是让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游元白走过来坐在你身边:“昨晚不是睡得很早,怎么又这般困?”想了想问:“莫不是头疼又犯了。”
说着,伸手帮你按摩起了太阳穴。
你靠在游元白的怀里眯起了眼睛:“明知故问,昨晚倒是早早熄了灯,但真正睡的又不早。”
你挣脱开了游元白的手,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拖长声问:“教主大人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听了这话游元白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到:“容儿才是明知故问。”顿了顿,他继续说:“不能一直这么疼,午后去找姜谋兮看看如何。”
你一听这话,连连摆手:“别了别了,每一次头疼都是去找姜谋兮,那我的脑袋都被扎成刺猬了,没什么效果啊,再者,过段时日就是问峰大会了,大概是这段时间忙的吧,过去就好了。”
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便回了沉水居。
他心里知道,马上开始的问峰大会,是你成为代教主的第十年,作为息星教的大日子,其他几个门派也会有使者送来祝贺切磋。
用完了早饭,你和游元白大眼瞪小眼,脸上露出了不可言说的笑容。
“有你便可。”这四个字他都快说倦了,“别想逃避。”这四个字你也说倦了,终究他倔不过你,被你连拉带拽的带到了锦云殿。
你和游元白从屏风后走出来,屋内的人们连忙作揖道:“教主,代教主。”
游元白轻声“嗯”的应了,今天毕竟也无大事商议,四位宗主和各位长老敲定一下问峰大会最后的程序便是了。
可不知怎的,殿内的几位宗主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欲言又止,你不禁皱起了眉头。
“各位有什么事就讲吧........师傅?”你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林间壶。
林间壶看向了厉向松,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示意他去说,厉向松不屑的撇了了林间壶一眼,站出来一拱手,道:“教主,我们在江都的探子递回来了消息,据说元阳宫有异动。”
听了这话你心下一惊,元阳宫不是很久都没有消息了吗?连忙看向游元白,游元白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感觉到你的目光之后,他亦看向你,伸出左手拍了拍你的肩膀,示意你不用担心,便点点头叫厉向松继续说下去。
“时间大抵就是问峰大会那几天,具体行动还未得知,我们......只能加以防范。”
“元阳宫必然是冲着容儿来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十年之期特意来闹这些劳什子.......”莲宗主轻声说。
“所以我和几位宗主商议,这次问峰大会换教主来主持,是否更好些?”成泰宁说到:“况且容儿的身子.....”说着便止住了话头。
“不可。”你垂眸思索了会儿:“这次问峰大会非同小可,我们不能让元阳宫抓住把柄趁虚而入。”
游元白刚想张嘴,便被你坚定的目光怼了回去。
“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吧?”你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忽然一瞬头疼欲裂,“嘶.......”你一手扶住额头,一手被游元白扶着,随即便没有了直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晚上,你缓缓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轻声唤:“教主大人?”
“容儿。”身边的男人抱着剑坐在床头守在你身旁,听到叫他的名字连忙回应道:“可好些了?”
游元白声音有些沙哑,他怕极了,又想起了那个你生下悦暮的晚上,那真的是阎王殿走了一遭。
你点点头,笑着拉住了他冰凉的手:“这样冷?”你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把他的手拉进你的被子里,他半跪在床边半个身子探过来,手臂环抱住你,把头靠在你的胸口:“容儿,问峰大会,为夫替你。”
他是不愿在武林中抛头露面的,但这却是他不假思索的决定,他的容儿不会有事,一点可能性都不可以有。
可惜你也是个倔脾气:“这是我的十年之约,他们奔着我来,这次他们不得手也必定有下次,我们哪里防的过来?”
游元白一愣,竟站了起来,吐了两个字:“随你。”
便转身去帮你取吃食了。
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着调羹喂你喝着芋头粥,你一边瞟游元白的专注的脸,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
“教中的事务便交给长老和宗主,”喂完你最后一口粥,他放下了空碗:“明日我出去一趟,容儿切莫离开息星楼。”
游元白向来行踪成谜,这次出去居然还告诉了你一声,你往后一倒在枕头上,罢了罢了,就当是赌气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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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是问峰大会,三天了,游元白还没有回来。
探子那边也失去了联系,只知道元阳宫已经启程前往息星教。
你拿到了成泰宁送来的礼服和宾客名册,乱翻一通心中思绪万千,他在哪?
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没有心情梳妆打扮,只好骑马到昭都去散散心顺便打探消息。
走在昭都的街道上,忽然“.......元阳.....好多.......”你隐约听见过路的几个江湖人士再说这什么。
“这位好汉,您刚刚说什么?元阳宫?”
那几个彪形大汉奇怪的看了你一眼:“你谁啊?”
你慌忙从怀里拿出了钱袋塞给他,那大汉看到钱袋呵呵一笑:“可不,刚刚遇到几个迷路了的小伙子,他们说他们是元阳宫的弟子,打听怎么去东洋道找他们的大队伍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游元白到底去了哪里?
问题太多一瞬间你想不明白,但是冥冥之中你的直觉告诉你,游元白和元阳宫肯定脱不了关系,你连忙骑马回到沉水居,翻出来宾客名册.......
顿时五雷轰顶,名册上没有元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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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谋兮!”屋子门被猛地推开,你闯进了姜谋兮的屋子:“你知不知道教主去了哪里?”
姜谋兮疑惑的问道:“教主没与你说?”
你猛摇头,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禁不住你的哀求软磨硬泡,姜谋兮只能告诉你,游元白在他这里的一本医术上看到东海海灵芝能做你的药引。
“哪里来的医书?”
“便是探子从元阳宫顺回来的。”
东海......东洋道.....元阳宫!?
“快帮我去叫明洵和宁奉!!多带点人和我去东海!!!
你一把推开姜谋兮冲出屋外。
元阳宫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
少女骑上马飞奔前往东海,马蹄飞奔,在树林里卷起飞扬的沙土,少女只恨自己不会腾云驾雾,又在恨自己为什么他话中意:“切莫离开息星楼 。”
游元白知道,他都知道,这是一场必须去打的仗。
一场凶多吉少的仗。
也许没有他,她也能做的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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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太巧了。
探子报信并送来医书,正巧赶上夫人旧疾复发,游元白端坐在锦云殿正殿的椅子上,仔细的揣摩那本医书。
游元白闻了闻书上的淡淡还未完全散去的墨的气味。
“把元阳宫从宾客单上划下去。”他和成泰宁说道。
“元阳宫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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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海浪拍打着沙滩,礁石上打坐的白衣男子正紧闭着眼,只见他忽睁眼拔剑腾空而起,两道剑光划破明空,瞬得撕裂冷风。
对面的竹篱隔着数丈距离,白衣男子只觉得空气中气息诡异异常,那竹篱后的人被剑气凌厉刮中,竟如得刀割一般生疼,他面色不由一变。
“来。”白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剑。
竹篱移动开来,从中走出一青袍男,抚掌而大笑:“游教主,别来无恙。”
游元白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因为他看到的,是竹篱后足足三百个全副武装的元阳宫傀儡。
“别来无恙。”游元白低声而应。
“这可是好东西啊。”青袍男往后退着展示他完美的作品:“也不知道游教主喜不喜欢,”接着哈哈大笑:“或者你的游夫人会不会喜欢呢?”
“你......”一提到游夫人三个字,游元白顿时失了态,咬着牙一字一顿:“别,动,她。”
那是他最脆弱的软肋,怎允许他人伤她分毫?
青袍男子挥了挥手,算是给这场决战拉开了序幕........
为何这傀儡杀不死?
如此多......怎么还有如此之多?
...............
容儿,容儿........
............
当你赶到海边的时候,东海滩上早已尸横遍野,决斗却依旧未结束。
你的夫君浑身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伤还是他人的血,正气喘吁吁。
少女知道游元白虽武功盖世,但一人不敌一百个傀儡,他也早已真气紊乱,战力大不如往常,正与最后的十个傀儡相抗衡。
而他百米远的礁石上,亦有一青袍男子饶有趣味的观赏这一切。
“教主大人!!!”
少女连忙朝他奔去,谁知那青袍男子忽然拿起手中弓箭拉弓瞄准了游元白,说时迟那时快,少女拔匕首出鞘而掷,正中青袍男子大腿,青袍男子手一送,箭射中游元白右臂,游元白一声闷哼,不由得后退几步跪在地上。
这时宁奉与明洵带着几个镇派弟子也赶到东海加入了战斗,少女连忙用身体架起他的夫君,可惜她虽是习武之人,有力气但也扛不起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元白.....元白......”你拍了拍游元白的脸,怀中的人意识也还算清醒。
“不是叫你.......别离开......息星楼吗.....”
“莫哭.......死不了.......”
你坏中的人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你手忙脚乱的为他传输着真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不是来送死吗!”
“告诉你.....无用......”
“你是我游元白的....弟子....是我的妻....”
不知道是不是涨潮,海浪声愈来愈大,怀中人的话你听的越来越不真切。
“夫君!!夫君!!!!”你传输真气的速度愈来愈快,太阳沉进下了海平面,最后一缕光消失不见,你好像出现了幻觉。
游元白闭上了眼睛。
你失去了意识。
“我会保护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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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猛的坐起来,环顾四周,你已经回到了沉水居。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浑身的酸痛告诉你这不是梦。
元白呢?我的元白呢?
你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跑到沉水居的侧室。
只见侧室的矮木长桌上,是一具盖着裹白的s体。
你跪倒在长桌旁,一时间忘却了哭泣,正要用颤抖的手揭开白布的时候.........
“容儿!”
你顿时浑身僵在那里,怕一回身看过去房间中空无一人,只是你听到的幻觉,直到熟悉的气息把自己包围,那是你最熟悉最温暖的怀抱。
霎时间,少女泪如泉涌。
“游元白!!!你居然要抛下我先去死!!!”
“你以为真的是天神吗!!!”
少女不知道,在游元白没有她的时候,这种单刀赴会的事犹如家常便饭。
看来以后再无这样潇洒的日子,要带上这个粘人的拖油瓶了。
他的手抚摸着你的头,将你拥在怀中,却如同拥有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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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灯会,少女嘟囔道。
这是教主大人伤好后第一次和她一起出门,就赶上这么多人的大型集会。
你瞟了一眼摊位上的荷花灯,又想起了他那年说的话。
“弟子就是弟子。”
想着便噗嗤的笑了出来。
“因何而笑?”游元白在前面牵着你的手,回头看了你一眼。
你摇摇头。
你们走到了河岸边,游元白不知道何时手上多了个荷花灯。
“容儿,放灯了。”游元白将手上的灯递给你。
你没有接,摇头晃脑的阴阳怪气的嘟囔了一句:“教主就是教主,再怎么样都是教主~”
放花灯那人动作一顿,随即站起来打横抱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腾上屋檐,带回息星教。
“游元白!!!!你把我放下来!!!!!”
“夫人学坏了?”
不放。
这辈子都不会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