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好几天边境布防,南耀才有了这个时间给兰谷打电话。
能听到她的声音,他感觉很满足。两人相隔万里,还能聊什么,南耀总爱问那句“想我了没?”
兰谷裹紧大衣,“想啊,尤其现在特别想。”
兰谷说的是实话。在这里,瓦碎人亡,残躯破体,处处是人间悲痛。生命脆弱得如此不堪。好似你昨天拥有再多,一夜之间就会彻底失去,上天也不会给你任何解释。那种无形的恐惧,茫然无状,让兰谷多想去依偎一个人,获得力量和勇气,得到安慰。而那个人,不会一直守护她自己啊,他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守护。
“出什么事了吗?”南耀还是听出了兰谷声音里的异样。
“没什么,有个客户出了点事而已。”兰谷慌忙掩饰。
“哦,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放心吧。”
“兰谷,是不是有时候觉得孤独?”
“嗯。”
“想不想有个人永远陪着你?”
“想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兰谷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南耀开过很多次玩笑,尝试打探她的态度,每次兰谷都恼羞成怒,眼神里却是爱意满满。
他们兜兜转转许多年,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年少时那一眼,从此再也忘不掉的。一生的缘分,从懵懂就订下了啊,跟一个自己爱的也爱着自己的人结婚,是平凡人最完美的梦想。
可是,兰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电话里就回应了这个问题。她迟疑着,电话里一片安静,互相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
“兰谷,”
还是南耀打破了沉默,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鲁莽:怎么可以在电话里求婚?怪不得人家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还好是兰谷,要是那些讲究又傲娇的女人估计早生气挂电话了。
“嗯,”兰谷还是那么安静,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对不起,我想跟你求婚好久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很想把这个话说出来,好像觉得连下次见到你也等不及了。”
兰谷在这端浅笑,这个可爱的傻子。怎么就来不及呢,她一直在乖乖等他啊。
忽然,电话那端出现其他嘈杂慌乱的声音,
“队长…不好了…有流血…”
谁流血?出了什么事?
兰谷陡然紧张起来,一连“喂”了几声在手机上呼南耀,但是手机那端迅速挂掉了,“嘟嘟”的忙音听起来真可恶。
她不能再捂在大衣里了,一把掀了起来,露出头脸大口呼吸。帐篷外已经有惨白的亮光照进来,帐篷内就剩另一个女队员也是和衣躺在另一张行军床上,发出轻浅匀称的咕噜声。这时,外面又响起汽车的嘈杂声,一个人掀帘走进来,是队长老孟,他里面穿着冲锋衣,外面又罩了一件又透又薄的一次性雨衣,雨衣上有水珠和雪粒。
“还下着呢吗?”
兰谷问,拍拍脸准备下床开始工作,反正在这种条件下,洗漱装饰什么的,能省就省了,兰谷毫不在乎。
“是啊,路面不好走,但是咱们必须出发了。”
“去哪?”
“昨晚旁边的x县也震了三次,而且震级不小。”
兰谷一下子愣了:她竟然都没感知到,呼呼睡着了,还好有其他守护自己责任的人,彻夜坚守。老孟一脸又累又困,但却没有坐下休息的姿势,可见“出发”是要马上进行的。
兰谷摇着熟睡的女队员,“醒醒,有任务,咱们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