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回到国内,南耀有段时间的特殊病假,就回了一趟老家。听母亲絮絮叨叨说,她们见过方慧雅的事情。母亲极力掩饰自己的主观不满,提醒南耀自己解决。
南耀去找方慧雅,她却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男人叫李壮,是她工作的酒店老板。
南耀准备了一肚子话没派上用场,其实他也是来谈分手的,虽然这样做真的薄情寡义该扇脸,但事实就是他和方慧雅的世界,已然相去甚远。再者,抛开精神世界不论,他当初接受方慧雅的初衷,只是幼稚任性赌气,唯独不是爱。他爱的另有其人,却没勇气大胆表白。谁让他不好好学习,看起来入不了她的眼。他那时和方慧雅还在一个世界里,看起来对等。
虽如此,南耀好好地,郑重地,真心地跟方慧雅道歉:对不起,挥霍了你整个青春,到头来什么也没给你。但方慧雅抬头挺胸不在乎地说,不用了,她没那么可怜。南耀祝福她,然后离开。但是,过了两天,他还是收到方慧雅的信息。
“我不甘心!你TM一辈子都欠我的!”
下面附一张图片,显示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数值,被画了一个圈。时间是七年前。
南耀的头,炸裂般得痛…孩子,裹着胎膜的血污…小小的一团就被扔进水池冲走…
他思绪乱成一团。又一条短信进来,
“我曾经为你打过孩子,你就这么走了?你那边再政审,如果我把这个单子递上去,会不会比上次更严重?”
方慧雅到底心痛难忍。她本想佯装一把优雅潇洒,痛快分手,可终究恨憎难消,不吐不快。
南耀立刻返回又找她,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都在上学,我说了你能做什么?”
“不要结婚了,我跟你在一起。”
“哈哈!”
方慧雅笑得癫狂,
“还是你有担当,即便这张纸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她抬手扇他的脸,左右开弓,南耀一动不动。
“我痛,因为你从开始就没喜欢过我,因为你家人根本看不起我,你也是!”
她扇累了,叫南耀走吧。
南耀说
“我记住了,我永远欠你的,你说什么时候让我还,我都应。以后每个月我给你打钱。”
他不想一下把银行卡扔给方慧雅,那样感觉自己更像赎罪的禽兽。
就这样,南耀决定为自己任性犯错的青春,背负一生的镣铐,即便这镣铐犹如在他已经受伤的战争神经上,又捆了一圈铁链。后来,他的治疗又加上了精神抑郁的药。
这些就是他一直无法开口跟兰谷解释的过去。纯洁如她,怎么接受肮脏不堪的自己?虽然他用了整整十年的努力来追平她。
有个词,心累,不是劳累,是心有负累。
南耀到底还是去了机械厂家属院,敲开那扇熟悉的大门。
从那天在医院见过,兰谷已经没再接过他电话。
开门的是兰谷妈妈,微笑慈爱的模样。
“我记得你,是兰谷的同学。”
南耀把手里的果篮递上来,
“阿姨,那天有点状况,我都没来得及问候您。您现在身体好了吗?”
兰妈妈简直对这个懂事谦逊的小伙子太喜欢了,而且她敢肯定就这颜值这精神头,要叫她那帮广场舞姐们看到,都能不顾老脸上来瓜分女婿。虽然她并不知道那天在医院,女儿为什么对人家那么冷淡。
“我没事,老腿病了。你快进来!”
南耀犹豫,开口问,
“兰谷在不在?我打不通她电话。”
“她回上海了。”
南耀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她的风格就是这样,干脆冷冽,不容一句解释。
告辞兰母,南耀悻悻离去。
他的假期也已用完,不得不马上返回乌市了。
但是,兰谷,上海的冬天也已经过去,你要在春天里等我,或许是夏天秋天,也可能是下一个冬天,我依然会去找你,义无反顾。我们要一起过很多个四季,很多个年。我们要有一辈子慢慢厮磨纠缠,爱情就是这样,分分合合,难舍难离,你千万别嫌烦。好在,我们的红绳已经被你打了蝴蝶结,不过,那蝴蝶结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