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

THREE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走在金灿灿的田野中高声唱着歌，前面蹒跚奔跑着几条灰白色的毛茸茸的小肉球，胸中畅快无比，好像正享受着一生最大的愉悦。醒来后，那满眼闪亮的金色好几天都挥之不去。

我想起小时候和外公一起生活的场景。

外公生前是“农务部”研发部经理，有时候会带着我在“试验地”巡逻，观察新品种的长势和营养情况，身边总是会跟着几只活跃的小狗。我们总是沿着“西山坡”上的路慢慢走下来，耀眼的白光总是将田野照得异常明亮，像沙漠里天气非常晴朗时正中午的场景。我们有时候并排走边说边笑，有时候外公走在前面走走停停，查看他的植物们，而我则跟在外公身后好奇地学他的样子琢磨着眼前的这株植物是否长势优良，还有哪些营养需要补充，脑子里快速地过着学校农务课上学过的知识，然后发现除了能看出它长得还挺绿的，营养应该还不错，其他的就什么也想不到了。

因为外公生前非常喜欢花草树木的关系，我对他们也热情不减，但是由于生活在沙漠里，我们并没有花园可言，只能跑到这地底下的种植场和动物们一起嬉戏，享受田野的乐趣。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我和外公一起生活的十六年的记忆大部分都和种植场有关。我们有时候甚至会在种植场扎营住上一个星期，吃自己厨房做的干粮，喝种植场的水。当然那都是在假期的时候。我是不介意离开学校几天的，除了自己感兴趣的科技课，其他的我基本都无所谓，只是外公仍然比较尊重传统，觉得学校里的课程一节都不能落下，但他同时也能够尊重我的意愿，知道我对科技感兴趣还特地介绍了他的一个在科技部工作的老朋友跟我认识。我从12岁后就很少去种植场了，因为空余的时间我都待在科技部转悠。我想，如果我知道外公会这么早离开，我至少会抽出在科技部一半的时间去种植场和外公闲聊，或者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像小时候那样，装模作样地学外公观察植物。

但时间就是这么残忍，TA从来不会告诉你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亦或者，在你不在的空间里都发生了什么，或发生着什么。Beth ... 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