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语嫣,今日我大婚,夫君是我的表哥慕容复。
如我所愿,最后我们还是只属于彼此,互相成全了彼此。
我与他的故事很早就开始了,三岁时,是我第一次见他
也许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许再早一些,比如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见过他,不过,管它呢,再早一些我都没记忆了。
他长的真好看啊,比曼陀山庄所有的花加在一起还要漂亮一万倍。
第一次见面时,母亲就告诉我,他是我的表哥,五代后燕国皇室后裔。
五代后燕?好久远啊。
母亲并不喜欢我表哥,她提到“皇室”二字时,是在嘲笑,不过这并非是表哥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母亲向来讨厌跟“皇”字有关系的任何东西,皇帝、皇后、皇妃等等,她都讨厌,就像她讨厌“段”这个字,表哥是受了牵连。
母亲不喜欢不要紧,我很喜欢这个带我玩的好看表哥。
可惜这个表哥有些傻,竟摘了母亲的山茶花,还说要给我玩儿,他难道不知道因为摘下这朵花,他会被我母亲斩下四肢做花肥吗?
我怕极了,怕他因此被砍去手脚。
要知道,母亲向来狠心,连我求情她都不理会。
好在母亲最后没有斩去他的四肢,只是罚他种花。
母亲这个惩罚好极了!我每天都能看到表哥了。
我喜欢看表哥种花,他的手指真好看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不管是执笔还是握剑都很漂亮,他的手轻轻抚过花朵,那花瓣就在他指间娇气地颤着,好像在向他撒娇。
我也想变成他手中的花,也想摇曳着花枝蹭他的手心,向他撒娇。
我和表哥亲密起来了,我们无话不谈,他说将来要我做他的皇后,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边拍手边天真地看着他笑,可是却想起母亲喝醉之后告诉我的话:不要相信男人说会娶你做王妃,他们不会回来的。
我只当表哥在跟我玩过家家。
后来我知道他不是要和我玩过家家,是真的要复国,要当皇帝,要让我当他的皇后。
这真的能实现吗?慕容家世代都在努力,未见一人成功,难道到了表哥这一代就恰恰好天时地利人和,恰恰好能够复国成功吗?
不过,表哥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们在一起就好,谁叫我们最是相配!
不只我这么认为,曼陀山庄所有人都这样想,连母亲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母亲也说我表哥对我好,长得也好看,正好与我相配。
只是,随着我们慢慢长大,越来越多人不看好我们了,母亲也时常当着我的面骂我表哥蠢,让我断了和表哥的往来。
奇怪,明明表哥对我还是如以前一样好啊。
他还是会悄悄来见我,告诉我他最近都在做什么,还是会说我最让他轻松,还是会带我去放风筝。
最重要的是,在没有其他人的世界里,我们互相取悦彼此,也因对方的快乐而快乐。
我很早便知道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是父亲告诉我的,就像他从未被母亲爱过,却还是对母亲好。
后来,表哥真的变了。
我竟是最晚发现的,谁叫他待我不同于他人,我眼中的他总是最好的。
他好像只记得复国了。
他开始将我推远,想要将我流放到没有他的世界。
我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做让我伤心的事,却又巴巴跑来跟我道歉?
为什么他在放弃自己,为什么他像一只困兽,为什么他越来越疯狂?
就好像他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所做的一切,不为成功,只为疯狂。
他在嘲笑谁?
表哥推开我,可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温柔,眷恋,看见我身边出现别的人,眼睛依旧暗含敌意。
这本来没什么关系的,因为我相信我的表哥会回来的。
可是,少室山之后,他好像彻底变了,准确地说,是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原来他不是要将我赶出他的世界,而是将他自己从我的世界里彻底驱逐!
看见我和段誉一起,他明明那么不高兴,眼睛不敢看我,嘴上却又在祝福我,就好像我离开他,他终于放心了。
好笑,他在放心什么?
放心我今后做了大理皇后,相夫教子,富贵安逸一生吗?
既然这样,我就满足他的愿望!
我承认我选择段誉是被表哥气的,并不是真的爱段誉。
是,这样不好,我伤害了一个不谙世事、单纯高贵的大理皇子的心。
不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良单纯,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你们不要误会了。
更何况,段誉他爱的真的是“我”吗?
再后来,表哥疯了,而我也跟着段誉去了大理。
我办了两家钱庄,命钱庄的管事私下里寻找表哥,只想护着他一些,可惜,我没有找到,我想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任性”地选了段誉,伤害了我、表哥、段誉三个人。
众生皆苦,我该受着。
原以为这就是一生。
但不是,事情变得太快了,我时常想如果没去琅嬛福地,没见到玉像,我是不是就会一直待在大理皇宫?
后来,我发现不可能,原来段誉还会有婉妹、灵妹、高皇后,还有他那个西夏二嫂送来的灵鹫宫的梅兰竹菊四位美人,以后还会有哪个大臣的女儿,哪个国家的公主,他的后宫永远不会缺人,而我不是唯一。
其实是不是段誉的唯一我没有那么在乎,因为在段誉身边,我感受最多的是平等相处的友情,而友情不需要独占。
我有些贪心,只希望自己是所爱之人的唯一。
我此生只在乎过是不是表哥的唯一,甚至为此跳过井,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想到曾经表哥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堂堂曼陀山庄主人,坐拥天下武功秘籍,不缺钱不缺貌,又有放不下的人,我凭什么要一辈子待在后宫里,成为三千后妃中的一员。
更何况,我在段誉心里更多的只是玉像的替代品。
滑天下之大稽,我王语嫣凭什么要做一尊石像的替代品。
宛宛类卿,好歹“卿”是人啊。
我打碎了玉像,离开了大理。
段誉会恨我吗?因为我打碎了他的梦,还是感激我帮他看破魔障。
再后来我便与表哥相遇了,这是上天给我指的明路吗?不然为什么我一离开段誉,表哥就再次回到我的世界了。
疯了的表哥好听话啊,行止完全是孩子样,他终于不再推开我了。
我曾经想,表哥疯了也好,他永远都会留在我身边。
可惜,我做不到,如果他只是因为疯了不得不待在我身边,而不是因为爱我至深待在我身边,那我不是很可悲?
我享受着他疯魔时依赖我的感觉,却也希望能够将他治好,让他在清醒的时候也不愿离开我。
在我绞尽脑汁该怎么治好他的时候,他却毫无理由地突然恢复神智了,就因为洗了个澡。
更让我欣喜的是,他恢复神智后,没有推开我。
表哥啊,他不再将复国当做人生的一切了,这样便好,复国这种大事也该徐徐图之。
当我知道害表哥疯魔的人就是他的父亲时,我真的很生气,那夜我去少林寺,是带着杀意的,可是看慕容博苍老的样子,见到我时欣喜的表情,考虑到少林高手如云,我最后还是放过了他。
我跟慕容博要了那令表哥变疯的奇毒,嘴上说着会毁掉它,可却将它留了下来。
我将它放在嫁衣的袖子里,新婚夜,表哥一定会看见它,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药究竟会用在谁的身上?是表哥还是我。
我希望我们俩谁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