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甄嬛前往太后宫中请安,刚好绾凝也在。 “我们六阿哥长得真好啊,这些年多谢眉姐姐费心了。”
沈眉庄笑笑:“妹妹可别给我扣高帽子,还是我们六阿哥自己会长,才是这番俊俏模样。”
甄嬛闻言破涕为笑,嗔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弘阳:“六阿哥,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六阿哥瞪着一双黑黝黝的杏眼,认真观察甄嬛半晌,点点头:“知道,惠娘娘说过,你是我母妃。”
甄嬛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心都快化了,柔声询问:“那六阿哥可愿意给母妃抱一下?”
六阿哥歪头,有些犹豫:“就一下?”
甄嬛点头:“就一下!”
弘阳上前扑到她怀里,抱了一下后立马起身离开。
甄嬛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怔愣在原地。
绾凝噗呲一声,笑着解释:“六阿哥从会爬开始就不喜欢被人抱着,也唯有熹妃能让他破例,果然是母子天性。”
甄嬛笑着摸了摸弘阳的胖脸蛋:“那六阿哥告诉母妃,你喜欢什么?”
弘阳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喜欢自动的。”
自动的是什么?
甄嬛疑惑地看着绾凝,沈眉庄插话:“这个我知道,六阿哥最喜欢的就是西洋钟表、八音琴之类的。”
甄嬛有些吃惊,没想到她儿子居然会对那些玩意儿感兴趣。
因为熹妃怀着双胎,加之太后舍不得六阿哥,所以弘阳依旧居住在慈宁宫,沈眉庄隔几天带他回承乾宫看望他母妃。
中秋家宴,所有皇室成员齐聚,席间觥筹交错,入眼皆是火树银花、鱼龙飞舞,一派热闹欢欣景象。
半夜接到消息,熹妃回承乾宫的路上受惊早产诞下龙凤胎,皇上龙心大悦,晋封其为熹贵妃。
绾凝心想,甄嬛这也算因祸得福,皇后等人也没了理由再来攻击她肚子月份不对。
又过了几个月,景仁宫大殿,皇后指使爪牙棋贵人诬陷熹妃与温实初私通,并且请来甘露寺女尼静白作证。
绾凝将一切如实转告弘惠,皇子是没有天真的权利的。
这几年六阿哥遭遇过数次算计,早熟机灵的弘惠也颇有经验了。
绾凝问:“六阿哥认为皇后娘娘此次使的是哪一计?”
弘阳皱眉思索:“三十六计第七计,无中生有。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意为运用假象,但不是弄假到底,而是使假象变成真象。”
绾凝夸赞道:“正解!那六阿哥现在是不是在思考该如何解决此事?”
弘阳肃容满面,点点头。
绾凝微微笑:“那贵娘娘再教你一个成语,知人善用。意为熟知各人的能力,委以其胜任的职务。”
“比如此事,乃后宫中事,你母妃对后宫阴司手段比你更加了解,何不交给她自行解决?”
“欲成大树,莫与草争。后宫女子的阴谋诡计了解、提防便可,不值得六阿哥费太多心思。”
将将过完新年,还未出正月,太后病重,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陷入昏睡。
六阿哥从小在皇太后身边长大,祖孙感情深厚,见状忧心不已。每日早晚请安不曾落下。偶尔碰到太后清醒,就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太后慈祥地看着耍宝逗她开心的小孙子,皇帝爱屋及乌,总是觉得弘阳像先皇后或熹贵妃,可在她看来弘阳为人处世分明就如绾凝一般,心有沟壑、通透豁达。这个孩子将来应该不会如他皇阿玛一般,落得六亲不认骨肉分离的下场。
皇太后走马观花回忆她在这深宫中走过的泱泱四季,那些她爱过的、恨过的、害过她的、她对不住的人都已经变成一抔黄土,消失得了无踪迹。曾经她以为自己是笑到最后的人,直到如今行将就木,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慈宁宫独自等死,才发现她其实从来没有赢过,她们所有人都是命运的输家。
家族兴衰、荣华富贵皆是过眼云烟,人生最后一程给她带来慰藉的却只有这两个小辈,太后自嘲一笑。
仙逝当晚,太后预感自己大行将至,她召见皇帝趁机提出两个请求,一是想见老十四一面;二是无论日后谁继承皇位,不得伤害弘阳性命。
第一条不出意外地被玄凌帝拒绝了,而后面一条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