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已毕,诸姬尽退。
曹贵人起身建议道:“皇上,今日歌舞虽盛,却未免刻板了些,既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儿可好?”
一轮书画过后,签到了莞贵人面前。
“请莞贵人做惊鸿舞!”曹贵人抿唇一笑,眼中浮起一丝得意。
众人皆知故去的纯元皇后当年一曲惊鸿冠绝天下,只是惊鸿舞易学难精,莞贵人若舞不好便是不敬先皇后了,一时间殿内安静许多。
“朕也想看看!”忆起往事的皇帝一锤定音。
莞贵人不敢再犹豫,遂下去更衣准备,惠贵人则提出自己为莞贵人弹琴伴奏,皇帝点头命人去取了舒太妃的长相思琴来。
莞贵人舞姿不凡,前半阙虽无甚新意却也没有差错,至后半阙,姗姗来迟的果郡王以泠泠笛音相助,竟是舞出了别样的风华。
一舞终,神色怀念的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亲自扶起了莞贵人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喜爱之意更重。
绾凝看见曹贵人将刚抽出来的纸条收进袖中,轻轻一笑。
“这个是宁妃姐姐的,请弹琴一曲。”
玄凌只知道绾凝诗词书画颇通,也不见永寿宫有琴,以为她不会,便道:“宁妃可否?若是不通,只捡些会的便是,家宴而已,不必拘礼。”
绾凝站起身来,放下了手里的海棠红团扇,微笑道:“略懂一二。”
玄凌便高声道:“去取舒太妃的长相思琴来。”
先帝舒太妃盛宠,有一琴一笛,名长相思、长相守,是定情之物。可惜深宫,常常物是却人非。
琴摆好了,绾凝卸了护甲,走上前去,款款落座。
她双手覆在琴面上,对玄凌莞尔一笑,指尖一动,弹奏起来。
夏日炎炎,人心浮躁,如流水一般温柔细腻的琴声在殿内响起,起手便是如山间莺啼一般的清新灵动。
一曲终了,满场皆静。
绾凝站起身来,对玄凌福身,自谦道:“皇上,臣妾虫篆之技,难登大雅之堂,皇上勿怪。”
皇后立刻笑道:“皇上,臣妾看,宁妃的琴艺倒有几分姐姐的风采。”
玄凌沉吟一瞬,还是道:“宁妃琴艺高绝,更在纯元之上。”皇后心惊不已,深深地看了眼绾凝。
绾凝立刻道:“皇上谬赞,臣妾担当不起。”又自然地接道:“臣妾只是沾了这琴的光罢了。”
“宁妃不必自谦。你既喜欢,这琴便赐予你了。”
“谢皇上赏。”
玄凌高兴唐柔的琴艺居然如此之好,身心舒畅,对她说:“来,宁妃,坐朕身边。”
苏培盛端来小凳子放在玄凌身边,绾凝上前落座,棠音将她的团扇拿来,又服侍她戴上了护甲。
曹贵人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悄悄看了眼华妃,打起精神来。戏,已经开锣,不唱完怎么行呢?
事出意料,曹贵人脸色僵的很,这时候席间突然传出啜泣的声音。
众人闻声看去,竟是一脸憔悴落寞的华妃。
华妃这时悲悲切切地哭出声来,一首《楼东赋》,再加上敦亲王的美言,玄凌软了语气,“华妃,实在是难为你了,你住的地方太过偏僻,朕若得空便常去看你。”
温宜生辰后,华妃凭一首楼东赋复宠,虽不及莞贵人那般风光,却也比之前好上许多,圆明园里一日赛一日的热闹。
华妃从之前的偏僻住所挪到了慎德堂,离皇上的住处更加近便,这也就意味着,丽嫔那件事彻底过去了。
圆明园御苑里多是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放眼望去,满目苍翠,让人心旷神怡。绾凝不禁想起之前的一出出,这该是华妃为了复宠,和曹琴默合力演的一出戏。
曹琴默是华妃一手扶持起来的,现在眼见华妃失势,她又孕育了温宜公主,便想要摆脱华妃的掌控,可是这一切,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华妃知道皇上喜爱孩子,便将温宜公主抱到自己身边抚养,每每孩子哭闹,便着人去请皇上,这一招屡试不爽。可孩子是曹琴默的,看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哭的声音嘶哑,真是哭在儿身,疼在娘心,曹琴默心里真是怨恨死了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