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堂是姑苏蓝氏的戒律堂,凡犯大错者皆需到此受罚。
蓝氏上一辈的掌罚者是蓝启仁,这一辈的掌罚者是蓝忘机。
蓝曦臣为蓝氏宗主,本该由蓝老先生责罚,但他实在是痛心,便只在旁观监督,由蓝忘机掌罚。
蓝曦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盯着供奉的先祖牌位和家规,身躯挺得笔直。
由蓝启仁请出戒鞭,将其交给掌罚的蓝忘机,然后一条一条的数着蓝曦臣所犯的错。
宣读完后,蓝启仁一脸痛心地道:“曦臣,你可知错?”
蓝曦臣未回答,而是执着的问道:“敢问叔父孰正孰邪?又孰黑孰白?”
蓝启仁气得脸色发青,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蓝曦臣,看起来痛心极了,也失望极了:“好!好!好!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学生,当真执迷不悟!”
蓝忘机担忧的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戒鞭重如千斤,这六十道戒鞭打下去,兄长必定会丢了半条命,让人如何不担忧。
他想劝劝兄长,可他明白,蓝曦臣不会放弃,就像当年他不会放弃他的魏婴一般。
他们蓝家人骨子里的执拗是如何人都劝不了的,但凡认定的事儿,不顾一切也会去做。
“忘机,打!”蓝启仁转身对着先祖牌位,脸色晦暗不明的开口。
蓝忘机捏了捏手中的戒鞭,脸色变得更加冰冷,但蓝曦臣知道冰冷的外表是他的伪装,因为浅琉璃色的眸子出卖了他的内心,蓝忘机此刻对于他担忧至极。
蓝曦臣对着蓝忘机笑了笑,摇摇头示意他别担心,道:“忘机,打吧!”
蓝忘机暗自咬了咬牙,指尖发白的捏紧戒鞭,最终还是打了下去。
“啪!”第一戒鞭打在蓝曦臣的身上,尽管咬牙坚持着,但还是发出了重重的闷哼声,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执着戒鞭的蓝忘机手抖了抖,心也如黑潭一般,深不见底。
第一条戒鞭上身,蓝曦臣紧紧的抿着嘴,额头上布了些冷汗,十指关节发白,被他紧紧的攥成拳头,却依旧努力不发出声响。
“兄长……”蓝忘机知道戒鞭打在身上有多疼,担忧的开口。
“继续。”吸了一口气,蓝曦臣开口道。
然后第二条戒鞭,第三条戒鞭,……,第六十条戒鞭。
六十条戒鞭一次罚完,惨白的脸色,发紫的唇角以及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的汗珠都告诉在场的人蓝曦臣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生死搏斗。
蓝曦臣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戒鞭痕,肉眼可见之处皆是血淋淋的一片,蓝氏校服如今布满血迹,破烂的没法再让人直视。
因流血过多,蓝曦臣腰间的蓝色腰带和系着的通行玉令已经沾染到了血迹,莫名的显得凄惨。
“叔父,我想去禁室,请叔父许准。”蓝曦臣惨白着脸,忍住身上麻木的钻心之痛,像蓝启仁行礼,哑声道。
“随你!”蓝启仁面露心疼之色,心之拦不住这个侄子,无奈的开口。
“谢叔父!”蓝曦臣忍着疼痛双手掷地,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蓝启仁转身不再看他,默默地盯着先祖牌位和家规发呆。
他累了,蓝家人真的个个逃不过情字,也逃不过这戒鞭啊。
当年,他的兄长青衡君为了一个女子,也受了六十道戒鞭,父亲长老心痛至极,让他掌罚了兄长。
在蓝曦臣和蓝忘机出生后一直由他教导,他教导他们君子之道、天下大义、教导他们雅正端方,注意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就是怕这两个侄子走他兄长的老路。
但命运,果真逃不过。罢了,随他们吧。
蓝曦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蓝忘机伸手想要去扶,却被他躲开了,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脆弱。
“忘机,我无事!”说完朝着蓝忘机笑了笑。
蓝曦臣不知道的是,他此刻狼狈极了,平时温和如玉的笑,此刻看起来极为勉强,是在向所有人都宣示他好难过。
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戒堂,蓝曦臣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知觉,只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往寒室走。
到了寒室门口,蓝曦臣感觉自己眼前逐渐开始黑下来,只在逼着自己去推那道门。
不过尽管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依旧触碰不到,眼前一黑,咣当一声摔到地上,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是两个月后,蓝曦臣重伤难行,连下床都做不到,只能每天盯着墙上的画看,然后是无尽的发呆。
金光瑶走后的第一年,蓝曦臣躺在寒室的床上,重伤难行。
第二年,终于能下床的蓝曦臣偷偷离开云深不知处御剑到了观音庙,依旧没有找到金光瑶。回程途中因灵力不支而从空中坠下,伤上加上,再次重伤难行。
第三年,蓝曦臣伤好了大半,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还是坚持去云萍城寻金光瑶,无果。
第四年,六十道戒鞭的伤好了,但蓝曦臣却越发的沉默,除每年会在金光瑶离开的日子去云萍,多半都是把自己关在寒室。
第五年,……
…………
…………
第十三年,蓝曦臣又到了云萍城,依旧没有他。
至此,金光瑶已经离开了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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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小剧场:
蓝景仪:“个个都逃不过情字?莫非蓝老先生也受过戒鞭?”
蓝思追:“……”
金凌:“肯定受过,不然哪能有这般感悟。”
蓝景仪:“思追,大小姐,你们说蓝老先生情系谁呢?”
路过的蓝老先生黑着脸:“蓝景仪,家规,一百遍!”
蓝景仪:“……为什么只罚我,呜呜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