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Fleck的问题后,两个成年人面面相觑,一人是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一人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好像是掌握着话语权的一方。至于小男孩——他刚被吵醒还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在点头。也没人注意到他。
“害。”贾平满先一步打破了沉默,“我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有没有救援基地之类的?”他非常的识趣,知道自己跟着Fleck也是当拖油瓶罢了。
“你父母呢?”夏琳奇怪地问,“你不打算找他们了吗?”
夏琳刚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拼命想自己要见到父母和朋友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还不能死才缓过气来,所以对贾平满这种无牵无挂的状态很是奇怪。
贾平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起他的家庭状况。大致是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抚养权归了母亲,一直没见到父亲。他上大学时,母亲就患上了绝症,在家里积蓄见底时,她坚决选择保守治疗,不让儿子为治她的病而倾家荡产。他也是为了有钱治母亲的病才选择成为程序员,因为他听说这行薪酬高。但等他真正挣到了钱,母亲就逝世了。所以现在他才无牵无挂——前阵子为了治病而借遍了朋友的钱,导致人际关系飞速恶化了,他苦笑地说,大学给他的补助只是杯水车薪,而且很多都没到他手上,他也想过用点滴筹之类的,但是无人问津。
他虽然孑然一身,但也不想死。他说他虽然没那么有用,但是如果能活下来帮助更多人活着的话,他的生命也算有了一点价值。
夏琳沉默了,对比贾平满,自己想活着的理由就相当自私了。虽说这并没有高低之分,但她还是感到了自惭形愧。
“好了。”Fleck不耐烦听他们在那戚戚然地缅怀往事,这些经历对她来说没有高于噪音的价值。她指了指夏琳,“那你呢?”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有什么本事,但是夏琳还是根据浸淫职场多年,准确判断谁是管事的能力,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想去找我的父母和朋友。”
“世界那么大,哪里能找得到啊。”Fleck摆摆手,“你又没有自保能力,还是等着政府救人吧。”
那还问她做什么啊。夏琳噎了一下。也是,这只是个小女孩,不是许愿机。但是她真的只能就这么等着消息什么都不做吗?她觉得一旦这样坐以待毙,自己生存的意志就会慢慢磨灭到所剩无几了。但她也找不到什么其他方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并不乐意带上她。
“好了,最后是……”Fleck目光一转,看向男孩。很快她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男孩好像没有反应,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皱着眉头,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不会吧,这就发烧了?她嘀咕着。摸出一盒退烧药和一瓶水,喂给男孩。同时,让魔法进入男孩体内,看看有什么异常。
魔法很快就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馈给她的是一种……欣喜的感觉?就好像遇到了熟悉的同伴一般……Fleck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不知道男孩算不算是第二批被世界选中的幸运儿(第一批不用想肯定是女主)。
天还没亮,Fleck催促那两位先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明天要步行很长的路,出发去军事基地——她确实不知道这地方哪里有救援基地,但是贾平满倒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知道,所以Fleck也就顺水推舟了。先前Fleck还担心军队不会收下他们,但是有了小男孩这个即将诞生的异能者,她就不怎么担心了。
两位成年人乖乖照做了,贾平满让夏琳睡在男孩的旁边,自己拿着个毛巾当枕头躺在地毯上睡。夏琳想招呼Fleck睡在中间,Fleck拒绝了。不知道激发异能会不会危及生命,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时刻关注男孩的生命体征,免得到时候Fleck醒来他就暴毙了。
虽然对救人不大有兴趣,但Fleck可是很负责的啦,到她手上的人就得平安无事,不然她就太无能了。
……
男孩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的耳边回荡着母亲早上对他的谩骂:“云曲!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母亲告诫自己不要和小卢玩,因为他的妈妈跟她有仇。但是小卢很好啊,他不会因为自己400米跑在最后而看轻他,也不会因为自己跳绳不及格而嘲笑他。小卢还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玩具,还给他糖果吃。男孩自然而然的就和他亲近了,和他一起跑跑闹闹——结果被他母亲看见了。
他记得小卢畏惧地看着他的母亲,跑掉了。而他的母亲一如既往地在众人面前斥责他,扇他巴掌。他以前已经麻木,现在突然又生出一些羞耻感来:为什么要在自己新交的朋友面前做这种事?他紧紧地揪着衣服,指关节发白,他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小曲,你的名字真好听。”那时的小卢羡慕地说,可他之前一直痛恨着这个名字,因为大家都管他叫“蛆”,他抗议后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看小丑表演。
他不喜欢他的家庭,可他无法摆脱这种状况。今后或许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自己也变成和他父母一样的人。
就好像……被深不见底的……海水……吞没一般……
男孩只在电视上见过海,此时他好像亲身感受到被那无边无际海的波涛拍打,在汹涌的海面沉沉浮浮。
被冰冷的水包裹住的他体温在不断流失。好冷啊,他哆哆嗦嗦地想。空气吹过被水浸润的皮肤,真是太冷了。
就在他已经坚持不下去,打算放弃的时候。
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顿时感觉全身上下温暖了许多,不禁紧紧地回握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那只手好像把他往上拉,让他离黑暗的海底越来越远,离海面的光越来越近……
他睁开眼睛。
见男孩醒来,Fleck也抽回了自己的手。真是惊险,男孩体质太弱了,差一点就撑不过去了,还好她魔法支援得及时,帮他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云曲愣愣地盯着Fleck看,Fleck被他的目光瞅得不自然起来,摸了摸脸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脸没粘上什么东西:“感觉怎么样,新晋的异能者?”
异能……?云曲低头看着自己留有余温的手,下意识地随着情绪一起,倾泻出身体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