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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只缺一个你

因为孟东年曾经有过不良记录,所以把钱拜托给他的想法从最开始就被律师否决,而这笔钱如果转到家人的名下而被上交亦不会带来什么好的结果,所以孟东年说出张翰墨的名字的时候我点头了,他说:“姐,你爱了他这么久,给他付出了这么多,这回该他帮你了。”

给张翰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离开滨江的张翰墨在北京,说了事情的始末,他并不惊讶,其实在孟东年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之前,国内的各大报纸对沈昌溪的事情都已经进行的全方位的报道,贪官下马,千万资产下落不明,那时候几乎所有报纸的头条都是这句话,说了一切之后,听着电话那边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张翰墨说:“张翰墨,就当我求你了,行吗?”

长久的寂静之后,张翰墨说:“好。”

听着那声好,眼泪不知不觉就这么流了下来,要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沙哑的声音问我:“沈林珏,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挂了电话,那时候在我心里只剩下一个沈昌溪了,我以为事情这样就会解决,张翰墨会把赃款上交,而沈昌溪则不用去死,只是在监狱里渡过余生,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打给张翰墨的钱,并没有被上交,而沈昌溪在判决半年后执行死刑的下午在监狱自杀。他死的时候只有四十七岁。还没有等来我的孩子叫他外公的年纪。

孟东年来电话的时候,我一个人缩在租屋等着国内的消息,几次想要坐飞机回去都被程放拦了下来,他说,你这时候回去也是添乱,还不如等着有结果来得好,只是结果虽然来了,却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现实残酷的多。

我一直都记得联系完孟东年的程放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的话,他说:“沈林珏,我现在和你说的话,你都得听着知道吗,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没人替你承担,能承担的就只有你自己,现在你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那个下午,在我知道沈昌溪死讯的一个小时之后,程放告诉我,母亲林枫在沈昌溪被执行死刑之后跳楼自杀。

那天下午,我赶走了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那么不吃不喝整整过了一个星期,后来还是程放找了房东,不然或许我也跟着沈昌溪,跟着母亲,一并的下地狱了。我不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不吃不喝,不出家门,每天除了哭就是问程放为什么,为什么钱退回去了,沈昌溪还要死,为什么连母亲都不要我了,只是不管精神多崩溃,多无助,我却从没有怀疑过张翰墨,这个从我十五岁就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孩,带着我所有的信任,却义无反顾的背叛了我。

很长一段时间,国内的消息都是程放和孟东年联系才知道的,在联系中他们成了哥们,却一并守着一个秘密。

我是在一个下午委托同学买的回国的机票,走的时候程放还没回来,拿了简单的行李,我离开加拿大,飞往已经没了所有牵挂的老家江城,这距我离开江城已经整整两年时间。

到江城的时候,八月的江城下着大雨,飞机被迫滞留在停机的地方,我看着雨幕等着下机的时间。

身边的乘客无聊地翻看起了旧报纸。看到感兴趣的还会和同行的朋友闲聊,沈昌溪几个字出现在耳朵里的时候,雨还在下,看报纸的乘客说:“近千万的赃款下落不明,你说能去哪,他死了,他媳妇自杀,对了他是不是还有一闺女。”

“谁知道呢,要是那钱真在他闺女手里,他闺女还泯灭良心,为了钱都不要老子的命。”声音像是尖刀一样戳着我的心脏。

再见到孟东年的时候,他坐在麻辣烫摊子前,看到我,点着烟的打火机就这么停在了燃烧的地方,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过神,只是没有回屋,而是把我拉进了身后的小巷子。

进小巷子的时候,孟东年吼着我:“沈林珏,你知不知道程放多担心,他还以为你怎么了,你知道这十个小时他过的多艰难。”两年,他不在叫我姐,开始叫我的名字。

坐在他的小店里的时候,他的女朋友一个十七岁的女孩给我们端着麻辣烫,胆小的一句话都不敢说,而我看着孟东年问着问了他无数次的话:“你告诉我实话,钱被没被退回去。”

吸着烟的孟东年皱着眉头,像是从没有那么发愁过,一只一只吸了很久。

很久之后,充满辛辣味道的麻辣烫小店里,孟东年告诉了我很多我所不知道,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其实他第一次看到张翰墨也并不是在酒吧,他第一次见张翰墨的时候正是张翰墨父亲破产的时候,他就记得他们疯狂的砸着公司要张翰墨的爸爸还钱,不然杀他全家的时候,张翰墨就站在窗前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太狠,也太冷静,再后来见是因为他爸公司破产,欠外面的钱都还不上,我跟着那时候的大哥堵着他们家门口要钱,那时候我就觉得,对张翰墨来说,那段日子就是从天堂跌到地狱,后来他爸因为诈骗进监狱,出来之后变得精神失常,其实在张翰墨找你之前,他爸在外面闹事我能放就放,只是那天,我跟着另外一个老大,没办法做主,所以才有了他给你打电话要你来,其实看到你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那老大并不知道你是谁,还是我跟他说,你是沈昌溪沈局长的女儿,他才点头放人。那天我看着你送他们父子回家,就觉得你特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为了巴结你爸,我才在之后处处都帮你。

“沈林珏……。”扔掉手里的烟头,孟东年说:“你知道张翰墨他爸爸的公司为什么破产吗?他爸又是怎么进的监狱?”

低着头,棉布的裙子已经被我搓出了口子,没有回答,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看着我,孟东年叹了口气,他说:“都是因为你爸,其实我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就知道张天南公司进行一半的工程被政府叫停,然后他因为资金周转而破产,就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吧,破产之后他又因为行贿入狱,其实说出来都好笑,被他贿赂的人就是你爸,还有一个城建局长,只是你爸和城建局长都没事,都过着合家欢乐的生活,可是张天南却被逮捕,几乎家破人亡,而那个要命的工程在之后被廉价卖给了你舅舅。姐,你明白这些对张翰墨来说代表什么吗,是你爸,还有你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听着孟东年的话,我笑了起来,笑到哭,这多他妈像一部复仇的电视剧,我却成了主角,我突然间想起第一次见张翰墨时候他的眼神,就像是去刺秦王的荆轲一样,带着一种悲壮的色调。只是我却还傻傻的以为那是他骨子里的孤傲。而那几年,我去他家,他父母都在用怎样的心态看我,那些笑脸背后又是怎样的恨意……

“后来你跟张翰墨分手其实我挺惊讶的,我以为他会带着仇恨拉着你进地狱的,可后来我才发觉,他最后还是输在了爱上。他喜欢上了你,所以不想再伤害,所以想要放你走。其实和你分手他也挺痛苦的,你走之后,他找过我,什么都没说,就跟我坐在一块喝酒,还是喝醉了,他才问我,你好吗,姐,你知道吗,你们的爱从最初的最初就是建立在仇恨上的,所以注定不能长久,而为这样的爱,他肝肠寸断,你粉身碎骨。”

沈林珏活了整整二十年,08年8月的这个晚上成了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晚。

那晚,我被追来的程放带走,在江城那些日子,每天都是程放陪着我,偶尔孟东年也回来,去给沈昌溪和母亲立墓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已经出钱在凤凰山买了墓地安葬他们。

我是一个午后和程放、孟东年去的凤凰山陵园,陵园北边靠着河流的地方的墓碑上贴着沈昌溪和母亲的照片,立碑人的名字上写着,沈林珏三个字。看着墓碑程放和孟东年都没说话,而我只是不住地烧纸,其实我们都明白,那墓碑是谁立的。

下山的时候,不远处的山脚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孟东年说,那八百万从加拿大打回来的时候就不知去向了,只是那之后张天南又东山再起,而张家也恢复了以前的气势。而隐匿在这些金钱,这些利益,这些复仇之下的是那封检举沈昌溪的信,那封信是在我离开江城那天起草的,又在我离开之后的第三个月被送到纪检委的手里,孟东年给我的复印件上,干净的字体,冷厉,菱角分明,像极了写字的人,那是张翰墨的字。

而听这些这话的时候,我正坐在机场准备回多伦多,看着从瑞雪春堂的家里找到的仅剩的一张全家福,那上面的沈昌溪抱着我笑得开怀,而那八百万却成了他这辈子都洗不清的污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没有哭闹,没有谩骂,孟东年没有早告诉我这些,我想即使早知道了,事情还是一样,少年的我们,固执坚强,前仆后继地把一切都倾注在爱与恨上。爱,爱的单纯,恨,恨的决绝。

我回到多伦多的第五个月,张翰墨找了孟东年联系我,电话那边的张翰墨难得地平静,他说那笔钱他本来想退回一半,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决定,他身边的一切都告诉他,钱是沈昌溪欠他的,所以他留下了那笔钱。他说,沈林珏,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欠你的,如果你回来,我们还在一起,即使这辈子还不起,还有下辈子。

“那就等下辈子吧。”我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张翰墨是怎么样的神情,但对我那已经是一段曾经因年少无知才选择了的爱情,太无力,太单薄,就像一味毒,毒死了所有的恩德与羁绊。

挂掉电话,我坐在窗台上,望着十二楼之外的惨烈的夕阳。夕阳下,病房里的苍白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单薄无力。而躺在那些白色之中的是在我最颓废的时候一直陪着我的程放。从我们认识到程放生病足足过了三个年头,这三年,彼此陪着彼此,不管我多颓废,多难过,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至少你还有我。

回多伦多的第五个月,程放就回了温哥华,每周来多伦多见我一次,只是每次见他,他都会变,却依旧笑得那么阳光灿烂,程放不再来多伦多是09年1月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江城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而在江城的孟东年的小女朋友即将临盆。等着程放一起过年的我却没有等到,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两个月。

程放的病,是那个穿着华贵有漂亮的自称是程放母亲的女人告诉我的,那是一个下午,在学校旁的小店里,她看着我说着程放的故事,少年无忧无虑长大的贵公子,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年少时候高傲自大,成长之后又变得桀骜内敛,而他的一生本应该就这样的一直幸福下去,只是突如其来的病症让他丧失了搏一搏的机会,三年前程放被检查出恶性血管肿瘤,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力气,却没想到会病的这么严重,知道病之后他问医生,还能活多久,医生说,按肿瘤发展的速度来看,超不过三年。因为手术成活率更低,所以他放弃了手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离开了上海,开始他全世界的旅行,而这些旅行的第一站他遇见了我,程放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常说的话就是,爱有的时候是爱不起的,我以为爱不起他的是我,却没想到,爱不起我的是他。

程放的母亲说:“其实半年前程放就开始了在多伦多的治疗,就连他的医生都说,没见过他有这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他爸爸问他为什么有这么想要活着,而不像是他曾经说的那样,遵循命中注定一样。他说,我不能再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放了她了,哪怕多一天,也有我陪着她。后来我们找了程放在多伦多的朋友才知道了你的存在。你知道的,他不来见你并不是他已经决定放弃你,是因为他再没力气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立刻站在你面前。

再见到程放的时候,躺在玻璃病房里的他睡得那么熟,长久不沾阳光的脸显得苍白无力,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现在每天只有四五个小时清醒的时间,而这之后会更短。

程放醒过来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阳光,就像我经常对着窗外发呆时候,程放总说的话一样,醒过来的他说:“有帅哥不看,看太阳。”

回过头,看着他,我笑了起来。从程放妈妈告诉我一切,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哭了,即使再伤心,伤心到心在滴血,也不能哭,因为我要给程放一个放心。

陪着程放的三月,温哥华下了几场大雪,我们每天在病房里闹,而他的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有时候我们还会背着医生去外面,逛街,看电影,像个偷了东西的小偷。亦是穷途末路的情侣。

最后一次和程放逛街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温哥华下了那年的最后一场雪,医生说几天程放的状态不好,所以他说要逃出去的时候我没有点头,那是他第一次冲我发脾气,固执地要带我去,沿着那条购物街程放带我一家家的转,每一家店他都要看的就是鞋子,从漂亮的高跟鞋到舒服的小牛皮鞋,我们看了不下百双,可是最后他还是为我买了一双AF-1替换了脚下那双旧的,为我穿鞋的时候,因为化疗已经没了头发的他低着头说:花样男子里,公主一样的藤堂静说:每个女孩都应该有一双好鞋,因为她可以带你去这个世界每一个美好的地方。所以带着这双鞋,离开我吧。

那白色的AF-1洁白干净,却带着新鞋的生硬,把脚包裹在它固有的形状里,就像我与程放迟来的爱情。

我在那个下午拿着他递给我的机票坐上了离开温哥华飞往美国的飞机,走的时候,送我上飞机的程放一直在登机口冲着我挥手,笑容就像初见时候一样。上飞机的时候,打开临走前他交给我的信封,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写的不是缠绵的情,一不是决绝的恨,而是最为廉价的钱,八百万,不多不少聚在一张纸上,拿着那张支票,感受着飞机起飞的晃动,我哭得泣不成声,那个下午,因为我的离开,他安稳地闭上了劳累的双眼,静静地告别了这个世界,告别了本不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我。而他离开那天,在江城的孟东年给我打了电话,他和女友的孩子出生了,五斤二两,是个男孩,我信命,所以坚信那是程放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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